第49章 光暗同行
每天陈佑很早就离开了溶洞，然后每天大晚上才回来，嫦芸每次都担忧地待在溶洞中等着陈佑回来。
她很想去救景渝，但每次想要偷偷去救景渝的时候都会被陈佑发现，然后就被陈佑赶了回来。
“我要去救景师兄！我不能明明知道景师兄生死未卜，却又在这里什么都不去做！”
那一刻的她宛如一个发疯的野兽，情绪压抑了这么久，也终于爆发了。
“他没死，还活着”
陈佑只是这样说道，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嫦芸如同雷击，她蹲下身，头埋进膝盖之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抽泣声。
“交给我吧”
陈佑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嫦芸的眼中重新出现希望。
……
已经又是七日过去了，每天陈佑呆在外面的时间远远地比呆在溶洞的时间长很多，有些时候干脆就不回溶洞休息了。
陈佑为嫦芸留下了可以进行联络的法器，有时候为了不让嫦芸担心，他就会提前告知，这个法器可以双向联络，但是嫦芸却从未主动联系陈佑，她也不想再成为他的累赘。
陈佑去做什么了，为什么每天在外待那么长的时间，陈佑没有说，嫦芸猜到了也没有问。
陈佑每次回来都会给嫦芸带很多吃的，嫦芸也不用再天天吃那酸楚的野果了。
最近几天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是嫦芸并不感到开心，吃着好吃的却如同咀嚼着蜡一样，陈佑也没有说这是从哪儿来的，嫦芸就更为地担心陈佑了，因为陈佑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事情，她的直觉这样告诉着自己。
今天陈佑也是很晚才回来，整个溶洞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藏在溶洞之中的嫦芸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十分地警惕，也就只有陈佑呆在她的身边的时候，她才能够暂时松懈。
“踏踏！”
整个溶洞之中响起脚步声，踩在湿润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嫦芸握着匕首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嫦芸，是我”
陈佑疲惫的声音在溶洞中响起，他的手中出现一个火球，抛在半空中，照明了整个溶洞，嫦芸也看到了来者的面容，确认是陈佑之后，嫦芸也松了一口气，从一块巨石后走出，出现在陈佑的面前。
“陈师兄，你回来了……”
嫦芸发现陈佑的状态很不好，很像是当时迷茫的景渝。
“我见到了边城的人，他们被启月宗的弟子圈养，不似人又逊于兽……不像是活着，我想救他们”
“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陈佑的眼中全都是迷茫，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小仙师，求求您不要管我们好吗？启月宗就是启月国的天，你能救得了我们一时，哪怕你本领超群，但你不可能永远都留在启月国！你迟早会离开，你不能保护我们一世，你走了，启月宗还是启月宗，我们会迎来更为残酷的清算！”
“至少……现在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
一位老者哀求地让陈佑离去，在他的眼中，陈佑看不出他对于生活的希望，他的眼中没有神采，好似行尸走肉般。
……
“陈师兄……陈师兄……”
嫦芸担忧的声音传来，把陈佑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嫦芸师妹，你说如果没有了启月宗，是否他们就能够活着更好了”
陈佑莫名其妙的话让嫦芸不知所然，很是疑惑。
陈佑苦笑着看了眼嫦芸，也不想让嫦芸为自己担心，缓缓说道
“嫦芸师妹，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行了……”
见陈佑没有一点想要沟通的欲望，嫦芸眨巴着眼，几次欲想要说话，但话快要到嘴边的时候却又发现说什么都显着不合适。
“陈师兄……好生休息吧……”
陈佑已经躺在了新堆好的干草堆之上，侧着身，但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嫦芸在他的不远处躺下，眉目之间是化不散的忧愁。
夜越来越深，天地之中只剩下了漆黑无际的黑暗，溶洞之中拥有着极致的黑暗，伸手也并不见五指。
嫦芸有着心事，并没有睡着，想起陈佑今晚回来时的那副模样，嫦芸心头就并不好受。
“陈佑师兄……你睡了吗？”
见陈佑没有回复自己，嫦芸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我其实挺佩服师兄你的，明明年龄在我们之中并不算大，却拥有着这么强的实力，你在边城之上救过很多人的性命，他们都很感激师兄，我也很希望我能够拥有像师兄这么强大的实力”
“这样的话，我救可以保护景师兄他们，青玄师兄也就不需要用性命为我等开路，青玄师兄也就不会……景师兄也不用……”
“陈佑师兄，我也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可能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是师兄给了我希望，我一直都相信着真相不会被隐瞒，左奇犯下的罪孽，书院一定会知道，恶人不会逍遥法外，他一定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陈佑师兄，你说是吧……”
嫦芸转过身，望向不远处的陈佑，虽然很黑，但嫦芸曾经也修炼过有关眼睛的功法，在黑夜中勉强能够看清，至少在不远处突然少了一个那么大的人，嫦芸是能够发现的。
“陈佑师兄！”
嫦芸猛地撑起来，神色慌张，突然想起了陈佑今晚上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心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朝着溶洞外跑去。
溶洞之中的视线并不好，溶洞之内的路很是崎岖，坑坑洼洼的并不平坦。
嫦芸本就腿脚不便，速度也并不快，踩到溶洞之中突出来的岩石，一只脚也很难保持住平稳。
“扑通”一声，嫦芸猛地向前跌倒下去，摔了个鼻青脸肿，脸上火辣辣辣的痛，额头被擦破，鲜血布满了她整张脸。
嫦芸顾不上疼痛，用手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扶着岩壁，一瘸一拐地继续朝着溶洞外走去。
慢慢地能够看到溶洞外的夜色，以及传到鼻尖的浓郁的血腥味。
嫦芸左手扶着岩壁，右手拿着小匕首，慢慢地摸索着靠近洞口，越靠近洞口，闻到的血腥味道就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多，嫦芸终于来到了溶洞之外。
眼前的一幕让嫦芸的心猛地一震，在溶洞外，铺满了各种大型凶兽的尸体，它们的尸体还朝外滴着滚烫的热血，显然刚死没有多久，它们死后的尸体之上都还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光是这气息都让嫦芸呼吸不畅，全身不由地开始颤抖，在她面前的这些凶兽的实力，居然全都是焚铸境界！其中居然还有着半步凌霄境界的凶兽在其中！
溶洞本就在森林的最中央，寥无人烟，当初嫦芸就是凭借着她老师给自己留下的符篆隐藏自己的身影才能够带着陈佑一路逃亡到这里。
但附近全都是焚铸境界的凶兽，嫦芸每天担心的并不是来自启月宗弟子的威胁，而是这群嗜血的凶兽。
现在死在自己面前的凶兽，几乎就是附近所有的具有着领土的凶兽，全都惨死在了溶洞之外，只凭它们的尸体就对大部分的凶兽起着威慑的作用，让大部分的凶兽都不敢靠近。
而且也有人用它们的血构造了一个阵法，嫦芸隐隐地能够察觉到自己和这血阵的联系，都不用猜了，它们不会突然死在这里，这肯定是陈佑的手笔了。
嫦芸神色黯淡，终究是晚了一步，况且就以现在这般弱小的实力，也帮不上陈佑，她低着头，虔诚地祝福着。
“陈佑师兄……”
“愿仙永佑……”
……
一个黑影在林间不断地奔跑着，速度很快，一闪而过。
“喂喂喂，小子，那什么左奇的实力在凌霄境界都算的上上流，而且那个启月宗之中还有着其他的强者，你一个焚铸八段就想要越几个境界杀敌，屠人间启月宗满门，你口气怎么这么大！”
“你难道真以为你是真仙转世啊！就算是少年真仙也没有越几个大段杀敌的实力啊！”
魔头的声音不断地在陈佑的耳边响起。
“听我的劝啊，现在转身就走，不要跑这么远去给人送人头，你现在就该回去，找你身后的人，躺着让他们解决，比后台，你根本谁都不用虚的”
魔头好言相劝道。
但陈佑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自顾自地奔跑着。
魔头不由地急了，因为现在寄生于陈佑的体内，如果陈佑死了他也活不了，他连忙说道
“我知道你是看不了那群凡人的惨状，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既然有了差距就会拥有着不公，就算你把启月宗灭了，也会有着启星宗，启日宗出现”
“他们对于凡人的压迫一样的不会少，在大部分修仙者的眼中，凡人的性命甚至还不如一块灵石来的珍贵，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状，你根本没有办法改变啊！”
“在他们眼中凡人的命根本都不是命，他们不畏生命，也自然不会 把他们视为同族”
听到魔头这番话，陈佑不由地停下来，站在原地。
魔头一喜，看来自己的话还是有些作用，自己也就不用跟着陈佑去死了。
“听我的，你现在还小，自然什么都不懂，不要一腔热血做出不动脑筋的事情，他们和你才认识不过数月，不要为了一群陌生人平白丢失自己的性命，得不偿失”
“还有那个胖子，等你以后实力强大起来了再去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莽撞，现在的你还是太弱了，冲过去也只是送死”
“书院难道不是一个充满正义的门派吗？”
陈佑的声音传出，眼中充满了不解。
“书院不是很仇视魔道，邪道吗？”
“书院的立身根本难道不是兼济天下，天下大同吗？”
“左奇难道不是从小就在书院之中听着圣人之道成长的吗？但他为了一己私欲害无数人的性命，这难道不是书院痛恨的邪吗？”
“圣人之膝下有魔驻立，难道左奇百年之中，书院之中无人可知吗？”
“如果圣人助魔滋生，明知魔会害人，为何放任不管，这难道还是圣吗？”
“圣人与邪魔的衡量标准到底是什么，圣人为恶还是圣吗？邪魔为善那就终生是邪吗？”
“什么是圣，什么又是魔？”
陈佑喃喃自语道，在他的心海之中小陈佑身上的魔焰疯狂地增长着，他身上的魔性越来越重。
魔头发现陈佑如今有些着相了，但那又如何，与他无关，反而他还有些期待着陈佑入魔。
“你说，伪善是魔还是圣？”陈佑问道。
“自然是比魔还要可怕，魔敢作敢当，伪善明着一套背着一套，十分地可恶！”魔头恶狠狠地说道。
“圣人能看出伪善吗？如果圣人不知，那伪善者为魔，岂不是比魔还坏，他们伪装着心中的暴虐，其邪比魔还更具魔性”
“那谁又能制约他们呢？”
“这个世界不公，那为什么没有人愿意道出这个世界的不公呢？”
“为什么呢？”
陈佑反问道，似乎也在问着自己。
“还不是因为自顾不暇罢了”
魔头不屑地说道。
“果然还是因为太弱了……”
陈佑低声说道，陷入沉默之中，魔头见着陈佑似乎没有前往启月宗的那一股劲儿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小子，规则都是强者制定的，弱者只有遵循强者定下的规则，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的”
陈佑沉默着，突然开口说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在林间缓缓响起
“如果我是这个制定规则的人呢？”
“呵呵，那所有人都要遵循你的规则！”
魔头大笑道。
陈佑又一次地陷入了沉默，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黑夜，星星和月亮的光辉都被黑暗笼罩，天地之中只剩下灰暗的光亮穿过了黑暗落了下来，但这一缕光明并不能为所有人都带来希望。
光明很弱，拼命地想要穿过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似乎也觉得有趣，脆弱的光芒它们随手可以吞噬，也就放任这一缕光落下，想要看看它到底能够翻起怎么样的风浪。
光与暗同行，那一束光也晦暗无比，黑暗之中的那位哈哈大笑，直到最后璀璨无比的光明刺破所有的黑暗，所有的黑暗在光明之下无处遁形，他们才追悔莫及。
陈佑的声音在宁静的林间十分地清晰，他的声音并没有感情。
“你说，修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