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得偿所愿
城主府的喧哗比余葵预想的还要来的快一些。
余葵按照和陈仙的约定，静静地等待着。
陈仙很有本事，他看出了周鸿的弱点，便紧紧咬着这仅有的弱点绝不松口。
余葵又怎么会不知道陈六弟是陈仙故意用来留住她的筹码，但她心甘情愿，这本就是她结下的因果。
曾经那个不屑于因果的女孩终究也变成了满口因果定律的大人，想到这里，余葵还挺感慨的。
周鸿和她之间也是孽缘。
当初她为了能够在周家生存下来，刻意接近周鸿，不着痕迹地帮周鸿在周家站稳了脚跟。
也会在“巧合”的时候听周鸿说他的脆弱，直到这位看起来无懈可击的周家家主对她产生心理依赖。
余葵把这种变化称为驯化。
驯化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当驯化关系正常进行的时候，双方之间会存在极其稳固的关系，坏处是当驯化的一方单方面离开时，另一方就会因为失去了依靠逐渐疯魔。
周鸿就是那个因为余葵的离开而疯魔的人，他需要一个依靠，就算是虚假的依靠也要。
周鸿和其他人不同，他的本质永远是利己，他不会去考虑其他。
无论是当初他依赖余葵，还是用替身寻求安慰，亦或者是今天带着一大批下属来城主府抢人，周鸿都是在为他自己。
余葵活了这么久，在抛弃了最开始的纯真以后，她总结出了一个经验。
好人就算做了一件坏事，他依然是好人。
坏人就算做了一件好事，他依旧是坏人。
余葵扪心自问，周鸿对她好吗？当然好，不仅仅是好，在她准备回平天宗的前一段时间，周鸿对她甚至达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但这并不能证明周鸿就是一个好人。
只是周鸿在余葵面前表现的像一个好人，对着余葵做了几件好事。
周鸿本质上是周家一脉相承下来的继承人，他的身上传承着周家的意志，周家的傲慢，周家的狠毒，而现在，他正在为了自己的欲望重蹈覆辙。
余葵甚至没有展开自己的精神力去看外面的情况，单从昨天看到陈仙记忆中映照的景象，就已经能够推断这一次赢的人会是谁。
傍晚的时候，余葵听到动静慢慢地睁开眼，她将自己的神识蔓延出去，最先看到的是天边似被鲜血染红的晚霞，在不远处的那片红光之下，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模样，似曾相识。
余葵听见他说：“都结束了，周鸿。”
是陈仙赢了。
陈仙赢了，他亲手毁了周鸿的肉体，也将周鸿的神魂抓了起来。
在他准备让周鸿灰飞烟灭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周芷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模样，陈仙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对周鸿完全下死手。
他将周鸿的神魂伤到了一定地步，以保证他再不能对自己产生威胁以后，将神魂交给了周芷伊。
“我们的交易完成了。”陈仙将周鸿的神魂交到周芷伊的手上的那一刻，身上的担子突然松了下来，“我不杀你，但也绝对不会娶你，陈家容不下你。”
周芷伊呆呆的接过据说是自己哥哥的魂魄，一时间无法理解陈仙话中的意思，半晌，她才问道：“你要娶余清？”
陈仙听见余清这个名字，脸上突然涌出了笑意，这是周芷伊从未见过的笑，如今却可以因为一个名字而轻易绽放，说她不嫉妒余清是假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想起余清，周芷伊心中的比起对她的嫉妒，更多是恨自己，也恨周家。
她恨自己是周家女。
“我不会娶余清。”
陈仙只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
他若是娶了余清，那他不就成了他的哥哥的师公，而哥哥成了他师父的哥哥？那真是乱套了。
更何况，像余清那样的人，他也不敢肖想。
“周芷伊，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不是哥哥。”
陈仙骗了周芷伊几百年，直到现在才对着周芷伊说出真相。
他对于周芷伊的感情从来没有任何动容，不仅是因为曾经亲眼看见过周芷伊对哥哥的虐待，更因为周芷伊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分清过。
“陈仙你这是什么意思？”周芷伊一时间没明白。
“曾经和你一起在周府的人不是我，是我哥哥。将你逼到这种地步的余清也不是和你一起在周家的余清。”陈仙说出的话越来越残忍，却也是他在这几百年间为数不多和周芷伊说过的真心话。
“周芷伊，你从来没有看清楚过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周芷伊的脑袋中不停地闪过刚才陈仙说过的话，终于理解了什么，她想去拉陈仙的手却被陈仙躲开，周芷伊只能摔在地上。
陈仙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周芷伊，脑海中最先想起来的却还是当初被困在周家的陈六弟。
“你曾经问我怎么样才能原谅你周芷伊，我不是哥哥，我没办法替哥哥原谅你。”
陈仙每说出一句话，心情就要更加轻松一分。
他看似说了很多话，实际上那些话都只有一个意思：父亲，母亲，哥哥，我赢了。
“你哥哥，你说的和我一起在周家的哥哥，他去哪了？”周芷伊的声音颤抖着，陈仙看不见她的脸，但想来表情也不会好。
他心中对于这个曾经每天虐待陈六弟的女人实在是提不起任何怜惜之情。
“死了。”时隔几百年，再次想起这个事实的时候，陈仙依然会觉得无法接受，“为了不让周家发现陈家有两个继承人，哥哥死了。”
“我的父母也自杀了。”
“周芷伊，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弄死周家。你帮了我，我留你一命，你走吧。”
陈仙说完，便转头离开。
他回到安置着余葵的小屋，却发现余葵已经不见了，只剩一朵夜光花放在桌上，和他看见的哥哥画中的花，一模一样。
陈仙笑了笑，没有收下那朵花，只是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陈仙收到了周芷伊死亡的消息。
他没有很意外，去周芷伊的尸体旁收回了周鸿的神魂，将周鸿带到了陈家的陵墓。
看着晴朗的天空，陈仙自言自语道：“哥哥，要是你也能得偿所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