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刺杀
陆潇早在太子府的传言中就将过去发生的事情掌握了个七七八八,果然历朝的后宫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凶险之地,哪怕一个人再单纯、再善良,进入了后宫,就会莫名地被漩涡卷进去,吞噬掉曾经的自己,剩下的,就是只知道阴谋算计的行尸走肉。
陆潇在话本里看到过后宫各式各样的手段,总归逃脱不了一个“权”字,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牺牲。
而朔夜云的母后,很有可能就是权力的献祭品和牺牲品。
大多君王采取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后宫的一切,这也是一种制衡之道,不过少了人性罢了。
陆潇实在不懂,人生短短数十载,为了权力拼尽一生,失去的东西,他们生前都说自己的决定不后悔,死后却在阴间、在爹爹面前哭诉、抱怨甚至大骂,要他们从轻发落,抱怨爹爹和阎王大叔不通情达理。
陆潇抬起头,看向被云朵遮住了一半的月亮,朔夜云此刻正如这半边月亮,要奋力地从云朵中挣扎出来,当他出来的时候,那就是真正大放异彩之时。
正当陆潇抬头望月陷入沉思的时候,朔夜云其实也在看着她,这个女子拥有绝色的美貌,清澈眼中透露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大胆、冷静、甚至通透,少了些普通女子的青涩和天真。
她的身世究竟如何,暗羽多番调查也并无结果,陆潇的身世真的就像白纸般简单,与她做事的风格和她表现出来的出色格格不入。
“回去吧,好戏要上演了。”
朔夜云决定不再去费心思考关于陆潇的事,这女人在自己身边如此之久,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的事,这点可以确认,其余的,只要她在身边,总会自己露出蛛丝马迹。
“你继续原路返回,我这会儿不方便出现。”朔夜云交代一番便隐入一旁的树丛。
陆潇继续往刚才那间小屋走去,距离尚远,便听到里面的尖叫,不过尖叫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三皇子朔夜文。
此刻他正鬼哭狼嚎,被几个老女人按在床上,身上不知道是被扒干净了衣服,还是之前自己脱的,只剩下一条底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这几个老女人是哪里来的!!!滚开!统统给我滚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潇捂嘴偷笑,眼睛弯成了两条新月,衬着两个梨涡,煞是好看,这朔夜云还真有一套,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确实腹黑。
这么久都没人过来,岂不是浪费了这出好戏。
陆潇准备再添一把火,眼睛一转,惊慌万分地一边跑一边大叫,“非礼啊,救命啊。”硕大的泪珠涌出眼眶,看着让人心疼。
不一会儿陆潇便跑回了宴会处,人们都被陆潇的哭声吸引,朔明雷轻轻皱眉。
“放肆,谁人在下面捣乱!”梅贵妃瞪起美艳的眼睛,十分不悦。
“禀告陛下和贵妃,奴婢刚才衣裙打湿后准备去暖阁换一换,谁知,谁知就进来了个男子,奴婢没有看清楚便跑了回来。”陆潇跪在地上哭诉着,手拽了拽衣裙,小手在脸上胡乱地擦着泪水。
“各位贵人一定要替我做主啊。”陆潇不断往地下磕头,一个磕得比一个实诚,也不知道这些受拜的人会折寿几年。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淫乱后宫!”朔明雷显然是动怒了,衣袖一挥下令,“去暖阁把人拿下。”
不一会儿,侍卫便押了一男三女上前,均是衣冠不整,头发凌乱,一看便知晓之前几人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放肆,你们以为这是哪里,岂容你们在这肆意妄为!拉下去全部乱棍打死!”梅贵妃被气得脑仁疼,指着几人手指发抖,好不容易给皇上安排好生辰宴会,正是自己出风的好时候,哪能容忍别人捣乱。
“母亲,母亲是我啊。”下面跪着的男人赶忙捋了捋头发,露出自己的脸,梅贵妃一看,险些晕了过去,这不正是自己的儿子吗!
“陛下,这恐怕是有些误会,您看,文儿”梅贵妃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恨得牙痒痒,这个逆子平日里在宫外乱来她可以当做不知道,现在在宫中竟然如此大胆!
“文儿,你来解释。”朔明雷威严地看着朔夜文,看得朔夜文脚心发麻,照实回答是死,撒谎更是死,然后心一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快快,把三皇子带回宫中宣太医。”这个竖子今天终于聪明了一回,梅贵妃急忙叫人把儿子抬走,之后的事情怎么处置都好说,但是,最近可要安分一些了,待她这两日多吹吹枕边风,将伤害降到最低。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明亮的红色火光在空中炸开,嗖嗖嗖从周围树林旁窜出了几个黑影,几个黑影先是简短商量一番,然后纷纷将减头指向了朔明雷。
“护驾!”侍卫们纷纷将朔明雷围在中央,呈保护状。
梅贵妃哪见过这个阵仗,急急忙忙提起裙子便往龙椅后躲去,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大臣们也纷纷寻找躲避之处,其中也不乏几个忠心为国地冲向前方想要保护朔明雷。
几个黑衣人身法极好,侍卫们显然难以招架,其中一名竟突出了重围,朝着朔明雷刺去。
朔明雷的近卫上前一挡,黑衣人的剑被挡了下来,可是袖中却飞出了一支极小的箭头,以破空之势飞快射向朔明雷的胸口。
说时迟这时快,呆坐在一旁的朔夜云突然冲向朔明雷,“不要杀爹爹!不要杀!”
噗呲一声,袖箭稳稳扎在了朔夜云的胸口,朔夜云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向刺客,身上的力气像是被尽数抽走,软软地倒在了朔明雷跟前。
看到儿子中箭,朔明雷立刻上前扶住缓缓倒地的朔夜云,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摇晃着扶了下额头,瘫坐到地上。
梅贵妃赶紧从背后钻出来拿出手帕给朔明雷擦汗,“皇上,你没事吧?臣妾陪着你呢!”
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近卫,个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只消一会儿,所有刺客均被拿下,可是,几个刺客仿佛相约好一般,相互传递眼神后,嘴角纷纷流出了红黑色的血液。
“他们自尽了!”侍卫大声禀告。
“还不快宣太医。皇上,皇上您不要有事啊,咱们云儿一定没有事。”梅贵妃扶着朔明雷惺惺作态,还假意抽出袖中的手帕擦了擦眼中的泪水。
随着刺杀事件结束,朔夜云中箭生死未卜,朔夜文晕倒被带入房间,宫宴也草草结束,其余的王孙贵胄、大臣们惊魂未定,急急忙忙出宫。
出宫的路上,大臣们纷纷猜测,这次朔夜云胸部中箭应是死定了,但是三皇子又出了这档子不雅之事,当朝宰相刘阁老抬头看了看乌云蔽月的天,之前按照朝堂走势,本已决定将小女儿刘萱羽嫁与三皇子,如今三皇子出了这档子丢人的事、当朝太子生死不明,朝堂形势突生变数,小女嫁人之事必须往后推一推。
幸好还未给梅贵妃回话,今后还要多多观察再做定论,刘氏一门尽数依靠他一人,必须步步为营,一步也错不得,想到这里,刘阁老出宫的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再说朔夜云受伤后,朔明雷直接让太医将其带到了自己寝宫,虽然大臣们极力反对,生怕朔夜云不幸殒命于此会给皇上带来厄运,但是,很显然,在自己最在意的儿子面前,所谓的厄运朔明雷并不在意。
太医正在给朔夜云医治之时,朔明雷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反复踱步,“老年,你说云儿会不会有事?”
年公公耐心的劝说,“放心吧,太子殿下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你的意思是?”一道精光从眼眸中划过,朔明雷恍然大悟。
“我什么都没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年公公连忙转过头去拉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我就说,云儿绝不会是个短命鬼,芸汐,你瞧,咱么的儿子果然是有勇有谋。”朔明雷欣慰的看向天空。“那为何如今还没脱离危险?”突然话锋一转,带着些上位者的威严。
说时迟那时快,太医从房里急忙跑出来,跪在地上向朔明雷禀告朔夜云的情况,算是解了年公公的燃眉之急。
“陛下,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目前血是止住了,但是似乎有中毒的迹象,所以迟迟没有醒来。”
“老年,你们怎么搞的?竟然还中毒了。”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年公公手心里都紧张得沁出一层汗,天地良心,这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哦?我记得你们一同前来的好像还有一个女子,她是谁?会不会有问题。”
不亏是朔云国的国主,观察力强的惊人,任何情况都逃不脱他的眼睛。
“那个女子,名叫陆潇,是太子府的侍女,现在就在殿外候着呢。”年公公如实回答,其他的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说啊。
“把那女子带来,我要好好问上一问。”朔明雷坐在龙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
陆潇发现朔夜云出事后一直留在殿外,反正也没人管她,于是大大方方地把这个地方打量了个遍。
这个地方叫“流云宫”,是朔明雷的寝宫,陆潇发现,这个宫殿的名字与朔夜云的名字中都带有一个“云”字,可见,朔夜云在朔明雷心中的地位绝对是超然的。但是,通过她目前所知晓的情况,朔夜云和朔明雷父子之间似乎有很深的心结,或许这个心结与朔夜云的母后有关。
夜深了,天依旧很冷,殿里的宫人们依旧慌乱地进进出出,看样子,朔夜云还是没有醒。
陆潇感到自己常年冷静的心竟然跳动的节拍有些慌乱,怎么还没有醒,虽然朔夜云并未向陆潇提起,但是陆潇心中明白,既然谋划了那么久,按理来说应是万无一失的。
梅贵妃作为目前的后宫之主,在出事后,监督着宫人们将宫宴后续收拾完毕,回到寝殿,斜躺在贵妃椅上任由宫女们捏肩、捶腿,手上端着一面精美的铜镜,细细端详着镜中美艳的脸蛋。
今日的事情虽然超出了预期,文儿竟然傻咧咧地落入了朔夜云的陷阱,但是,朔夜云好像失去的更多,现在恐怕是小命不久矣。
想到这里,梅贵妃不得不狠狠赞扬自己一番,前段时日,探子来报宫外似乎有股势力想趁机混入宫宴,她并没有制止,反而安排了自己的死士混入其中,箭头淬毒,想要毒杀朔明雷,这招借刀杀人岂不妙哉,到时候群龙无首,太子又是个傻子,自己再暗中推波助澜一番,文儿登基绝对是十分稳当。
不过,现在朔明雷虽然没有刺杀成功,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自己的付出也有些收获,朔夜云竟然中箭了,这些年朔明雷对这个儿子的偏袒已经成为自己心中最恨的事情,经常半夜醒来,朔明雷梦中呢喃这那个该死女人的名字,这母子二人就是自己的心头恨,一日不除她就没有办法安眠。
现在,朔夜云命不久矣,自己便可以高枕无忧了,想到这里,梅贵妃捋了捋自己脸颊的碎发,镜中的自己更加高贵完美。
“宣,婢女陆潇进颠。”刘公公走出门外,朝着东张西望的陆潇喊道。
“是。”陆潇其实也十分担心朔夜云的处境,现在正好有机会进去。
陆潇一进去就看到龙椅上稳坐的朔明雷,“奴婢参见皇上。”从容不迫,落落大方,比起当今云度的大家闺秀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朔明雷心中对这个小女子顿时生了些好感。
“听说你是我家云儿的贴身婢女,刚才揭发文儿的也是你吧,这件事我暂不追究。但是,我家云儿为何中毒,你有没有对他动什么不该动的手脚,从实招来饶你不死。”朔明雷威严地声音有些震耳,又带了三分怒意。
陆潇定了定神,不急不缓、不亢不卑地说道,“禀告陛下,今日之事我并不知晓,三皇子是他有意冒犯我在先,只希望各位贵人能给我做主,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