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刁难
李嬷嬷一边走一边给洛小小介绍，哪里是小厨房，哪里是浣衣房，哪里是小花园
从李嬷嬷介绍中，洛小小得知太子名为朔夜云，七岁那年突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智商便停留在了7岁。
说来也怪，朔夜云虽然脑子呆傻，轻功却像开了挂一样越来越好。
经常深夜出宫玩耍，连大内侍卫都拿他没办法，往往第二日便回来。
每当问起夜里是去哪里玩，朔夜云只说头痛不记得。
大家都觉得朔夜云不仅脑子被烧傻，可能还容易被脏东西上身，所以太子宫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请法师做法驱鬼。
关键是，皇上对朔夜云的态度并不明朗。
虽不说废太子，却把太子宫搬迁到如此偏远的地方，似乎打算让朔夜云自生自灭。
“你啊，也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福气，能让太子爷给你赎身”。
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现在洛小小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那贡品金丝檀木的香味，说不定这朔夜云和掐晕自己的人脱不了干系。
“哎，蝴蝶，你别跑啊蝴蝶”。一个白衣男子散着头发赤着双足，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跃就上了屋顶。
下面跟着的五六个小太监惶恐的跪着“太子爷，快下来吧，这摔下来可不好啊”。
那个白衣男子似乎没听到一样，继续追赶一只蝴蝶。
下面的小太监只有继续跟着跑，男子转过头笑着说，“好玩好玩，你们都来追我啊”。
洛小小隐约看到男子明晃晃的牙齿和清瘦的身影，竟与面具男有几分相似。
洛小小想再看仔细些，衣角就被身旁的李嬷嬷重重扯了下。
“还不快快行礼，脑袋不想要了？”李嬷嬷压低声音提醒道。
洛小小赶紧低头跪下，“奴婢洛小小见过太子”。
等了半晌也没有回应，洛小小试探性的抬头张望，朔夜云早就跑远了。
李嬷嬷带着洛小小来到住处，二人一间，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姑娘。
“这个是洛小小，以后跟你一起住”，简单介绍完，李嬷嬷就忙去了。
洛小小凭着自己超强的社交能力很快就跟小兰熟络起来。
从聊天中得知，这太子宫共有小侍女五六十人，小兰和洛小小都是太子宫的低等小侍女，负责太子宫的打扫、洗衣等琐事。
专门照顾太子饮食起居的有大丫鬟是以秋菊为首的春花、冬梅共三人。
李嬷嬷是从小照顾太子的嬷嬷，年公公是太子身边的管事公公，这二位的身份地位自然在太子宫是数一数二的。
“以后我们互相照顾吧”洛小小笑眯眯的看着小兰。
小兰是穷人家的女儿，对洛小小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对她格外亲切。
“哎哟，听说这里来了个丑八怪，我来看看究竟有多丑？”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神情趾高气扬，但同样身着下人服装的黄衫女子。
后面跟着另外两个侍女，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小兰在一旁小声的给洛小小介绍道，“这个就是秋菊，另外两个也是太子的大丫鬟，最爱欺负新人”。
“原来就是你啊，以后我就叫你丑八怪吧”。
小兰站出来，鼓着圆圆的脸挡在洛小小面前。
“你才是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洛小小忍不住捂着嘴笑，看不出来，小兰怼人还挺厉害。
秋菊显然被气的不轻，扬起巴掌就朝小兰脸上招呼。
说时迟那时快，洛小小飞快的接住了这只手，紧紧拽住就往前一扯。
秋菊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好你个丑八怪！你竟敢打我，你给我等着，呜呜呜呜呜”。
秋菊可能从来没受到这样的侮辱，捂着脸崩溃了，直接跑了。
留下另外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洛小小也被这波操作惊呆了，她哪里动手打人了？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你们是打算留在这一起吃个午饭再走么？”洛小小笑眯眯的看着发愣的两人。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急忙离开。
可算是清静了，洛小小收拾了下自己的床铺，没心没肺的躺了下去。
“小小，你不怕么？”小兰咽了口口水问道。
“我不怕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洛小小心中滴溜溜打着算盘。
这个任性的秋菊日后必定回来找麻烦，好在任性有余但智商不足，也到没什么可以惧怕的。
第二日，秋菊果然点名要洛小小到厨房伺候，洛小小自己倒是没什么，小兰倒是比她自己还要担心。
小厨房内，有四五个厨娘正在忙碌，洗菜的洗菜、蒸饭的蒸饭。
秋菊正站在灶台旁边，捏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看到洛小小进来，直接把扇子丢到洛小小手中，“这是太子的药，你给我看好咯，要是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对了，一会儿别忘了端去伺候太子服下。”
说完嘴角一扬就出去了，从秋菊的坏笑里，洛小小好像看到了一丝不寻常。
秋菊走后，旁边一个大婶挤了挤洛小小的胳膊，好心提醒道，“丑丫头，你是不是得罪秋菊了，明明知道太子爷最讨厌喝药。
每次送去都会发脾气大闹一场，这不是明摆着给你发难嘛”。
“没事儿，大婶，谢谢你，以后叫我小小就行，我脸皮厚不怕骂”洛小小笑着说。
那可不是，说起脸皮厚，这天下要是洛小小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大婶也是个心善的人，从围裙里拿出一个纸包，纸包内放了三块桂花糕。
拿起一块往嘴里放去，递了块给洛小小，“拿去吃吧，这是我偷偷做的，可香了”。
洛小小也不嫌弃，直接放到嘴里，她可最爱吃桂花糕了，桂花的香气瞬间弥漫在口中，洛小小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晌午时分，朔夜云正在房内斗蛐蛐，无聊的有些昏昏欲睡，秋菊在门外看到洛小小从远处端着药碗走来。
“太子，洛小小给您送药来了”，秋菊故意扯着嗓子朝房内喊了一声。
朔夜云被惊醒，手中捧着的红木蛐蛐盒落下，蛐蛐两腿一蹬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蛐蛐！还我蛐蛐”，朔夜云开始吵闹不停。
“太子太子，您啊，先把药喝了，老奴这就吩咐人去找，给您找一只更大更厉害的蛐蛐哥儿”，年公公在一旁好生劝说。
随后朝着门外说道，“秋菊，还不快把药端进来”。
“你愣着干嘛，进去啊，这可是给你的好机会呢，让你在太子面前露露脸”。
洛小小端碗进房。
秋菊见洛小小不理自己也不生气，心想反正好戏还在后头，耐心等着便是。
不一会儿，洛小小从房间内走出来，端着个空碗走了。
房间内竟然如此平静，竟然没有砸碗骂人的声音，安静的不正常。
秋菊正想探头进去看看，正好撞上了正从房内退出来的年公公。
“看什么看，太子爷服下药歇着了，你就在这守着吧，对了，以后太子爷的药都交给洛小小。”
秋菊暗自捏拳，洛小小这个丑丫头一定是给太子下了什么药，不然向来一喝药就发脾气的太子竟然乖乖把药喝了。
洛小小，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不然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洛小小把药送了进去，浓郁的金丝檀木香让洛小小一惊，面不改色走到厅内。
一个白袍男子安静的坐在床沿，金色的纱帘挡住了男子的面容。
在年公公的示意下洛小小懂事的跪下，将药碗举过头顶，“奴婢洛小小给太子送药”。
“嗯”，朔夜云淡淡回答。
这声音听着好耳熟，洛小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洛小小端着药碗朝着朔夜云走去，年公公自觉得退到一旁，金色纱帘撩起，一个显眼的乌木簪子映入眼帘。
这是集市上那个买画男子！堂堂一国太子为何要装疯卖傻？
一连串问号出现在洛小小脑中，使劲甩甩头，现在保命要紧。
见到朔夜云表情清朗，洛小小深知自己身份早已被识破，让她入太子宫必定是朔夜云一手安排，为何做此安排不得而知。
洛小小不知道的是，不仅自己在春香楼装傻的事，就连卖画的事朔夜云也一清二楚。
朔夜云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丝兴趣，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成功装傻骗了自己。
“洛小小是吧？你知道我为何帮你赎身吗？”朔夜云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一把檀香扇上的流苏。
洛小小俯身跪下说道：“小小当时不知是太子殿下，如若唐突请见谅。
不过听闻太子天真善良，应该不会随便就杀死一个刚刚进宫的侍女吧”。
好一个以退为进，有意思。
“哦，是吗？那你猜猜，太子若是被人愚弄还会不会大方赦免那个该死的女人呢？”
太子俯身拿起洛小小一缕头发，玩味的说道，但是声音已经冷到了骨子里。
“小小只是觉得药快凉了，药凉伤身，请太子服下”。
随即，洛小小下巴被手钳住，痛的眼泪都快流下来，这只该死的男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洛小小更加确认那天把自己掐晕就是他，身体的感觉绝不会出错。
看到洛小小吃痛的表情，朔夜云满意的放开手，顺势端起洛小小的药碗一饮而尽，认定了洛小小没胆子害他。
“嗯，这次的药有些不同，不苦”，摆摆手示意洛小小退下。
如果眼神能杀人，可能此刻对面这个男人早已死了千百回。
洛小小咬牙切齿的接过药碗，突然一只手拽住衣角，“小姐姐，明天你还来给我送药么？”
朔夜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得洛小小猝不及防，丫这无缝转换也太快了点，这男人绝对有双重性格。
明明知晓一切的年公公也在一旁不要脸的配合道：“嗯哼，太子爷想让谁送药就让谁送药，这个事儿就交给小小你了”。
这不要脸的一主一仆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演技炸裂。
“遵命”。退出房间，留下朔夜云一脸探究的目光。
若是寻常女子，在如此情形下恐怕早已吓得惊慌失措，看来，这个女子绝不简单。
他怎么都想不到，面前这女子乃陆判之女，早已见惯生死，去阴间等同于回家。
秋菊回到房内百思不得其解，趁着第二天洛小小熬药之际躲在墙角，她倒要看看洛小小究竟耍什么花样。
只见洛小小偷偷从衣兜内拿出一个小瓶子，撒了些黄色的小花。
秋菊一副拆穿洛小小诡计的表情，故意推倒正准备端药碗的洛小小，药撒了一地。
“哎哟，真是不长心，瞧瞧，把这刚熬好的药撒了”。
幸灾乐祸的说道：“算了，不罚你了，把这打扫干净便是，这药不用你送了，我重新熬一碗”。
洛小小双肩一耸便走了。秋菊没多想，重新熬了药，伸手从树上摘了几朵桂花撒入碗中，黄色的小花在药碗中一荡一荡。
“年公公，要熬好了，请太子喝药”秋菊端着药往年公公身前一递。
“你这黄色飘着的是什么玩意儿？”年公公一脸嫌弃。
“这可是新鲜的桂花，能让药充满桂花香而不涩口”。
捻着兰花指往药里一沾放入口中，“呸，这什么东西也敢给太子爷喝”。
“什么甜的，什么是甜的？”朔夜云一阵风似的从房里跑出来。
秋菊突然眼睛一亮，看来还是有希望，指不定太子爷就喜欢这个味道，朔夜云眉头一皱。
“一股子蔫巴的味道”朔夜云皱起眉头
“这药还是你自己喝了吧”。
“我？”秋菊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你熬的药，你自己喝”，朔夜云肯定地点点头。
秋菊只好捏着鼻子往嘴里灌，蔫巴和苦涩的味道熏得自己作呕，强忍着退下，走到墙边哇哇大吐。
洛小小正在洗衣服，秋菊把药碗使劲砸烂在洛小小脚边，洛小小也不惊讶，挑眉看着。
“你你你！你这个坏女人，我明明看到你朝药里放了桂花……”
“我我我！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着”。
洛小小学着秋菊说话，秋菊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跺脚，转身走了。
果然，第二日洛小小被叫到浣衣房，秋菊指着面前几十件衣服道：“今日负责洗衣的大娘家里有事，就由你来负责清洗这些衣服，今天之内必须洗完，晚上我来检查，洗不完没饭吃”。
“你，不准帮忙，把她给我盯好了”。秋菊拉住旁边一个路过的小侍女，塞了两颗碎银子在小侍女手中然后开开心心的走了。
洛小小翻个白眼，这些衣服是一个浣衣娘三天的工作量，这么明显的刁难也只有秋菊能想到了。
洛小小背着手四处张望，又绕花园走一圈，后面跟着的小侍女一路跟着小跑，不明白洛小小究竟要干什么。
洛小小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抬头看了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搭好梯子就往树上爬去。
这人究竟要干什么，逛了花园又开始爬树，这动作还像个猴儿一样灵敏。
不一会儿，洛小小围裙里兜着几个大扁豆样子的棕色果实下来了。
不紧不慢打一桶水，提到小厨房，架锅烧水。
旁边小侍女小心提醒：“那么多衣服，就算不休息都很难洗完，你在这烧水做什么？”
“放心吧”。洛小小胸有成竹。
水开，把刚摘的大扁豆丢水里，熬了一会儿冒出一股浓浓的药香，汤汁慢慢变黑、粘稠。
洛小小把那些衣服全部放到一个泡澡的大桶里，倒上开水和粘稠的汤汁，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根大木棍，往里面戳了戳。
这是什么操作？这黑乎乎的水不会把衣服都弄脏吧？！
小侍女在一旁看地目瞪口呆，洛小小在惊讶的目光中掏出一把瓜子开始嗑起来，还问小侍女要不要。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又拿起棍子朝桶里戳了戳再搅一搅，捞出衣服，然后冲洗、拧干。
原本太子身边的人都极其讲究，衣服只穿一天便洗，其实顶多是些灰尘和少许汗渍，清洗也相对容易得多。
这，就完了？还不到半天时间衣服就洗完了？
看着干干净净的衣服晾晒好，还散发着阵阵清香，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小侍女看洛小小的眼神从惊讶到崇拜，“这也太厉害了吧！”
洛小小顺手递给小侍女一把瓜子，俩人蹲在墙角开始闲聊。
洛小小告诉小侍女，刚才摘得果实叫皂角，熬成水后清洗衣服去污留香的效果。
秋菊一想到洛小小拼命洗衣服的样子就想笑，正想到浣衣房冷嘲热讽一番，没料到看到两人正在墙角嗑瓜子。
“洛小小，你今晚不想吃饭了么？”
“想吃啊，我现在都饿了。”洛小小一脸无辜。
“那衣服呢！”
“喏”。洛小小往衣架一指，衣服都快干了。
“这就洗完了？”
“嗯啊，洗完了”。洛小小肯定的点头。
“”秋菊脸憋得通红，气鼓鼓的走了，她必须给洛小小一个狠狠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