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指点一二
第二天一早，洛小小被小晴在后院找到，“小小姐姐，你没事吧，怎么睡在了自己”。
“没事没事，姐姐就是太困了，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洛小小摸着自己被掐的青紫的脖子，扭动的时候咔咔作响，就像断了一样。
还好昨夜机智，不然她可能已经回老家了，想起那只有力的大手，洛小小一阵后怕。
阎王大叔，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刺激？我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啊。
洛小小最近有些不正常。
一会儿对着墙傻笑，一会儿对着灶台叹气，一会儿似乎一口气吊不上来马上要死去，大家都以为洛小小自从上次摔下楼梯后傻得更厉害了。
其实，洛小小是在思考到底是先赎身还是先去顺平王府找面具男。
打铁还需自身硬，不喜欢寄人篱下的她决定先彻底离开春香楼。
杨妈妈因为最近生意火红心情出奇的好，特意给洛小小放了一天假，让洛小小待在房间里好好休养。
洛小小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决定先去集市看看能不能挣点小钱。
集市上果然热闹，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售卖的东西种类繁多、各有不同。
洛小小也四处打量着商机，希望能找到机会捞上小小一笔。
身旁擦肩而过的路人皆是看到她如此丑陋面容纷纷侧身躲避，洛小小早已见怪不怪。
她先是走到一处字画，卖画的是一个青年男子。
男子静静坐在摊位上提笔作画，全然不顾周围路人不屑的眼光。
因为在路人眼中，以卖字画为生的往往是些考场不得意的寒门子弟，所写所画并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只见那男子在纸上看似随意的点上几笔，数朵腊梅便绽放于纸上，再添上几笔，一棵凌寒傲立的腊梅树便显现纸中。
洛小小不由得停下脚步拍手叫好，青年男子抬头感激的冲洛小小一笑，卷起画卷便朝洛小小递来。
“使不得使不得，这位公子，我没钱买画”，洛小小囊中羞涩只得连连摆手。
“不妨事，此画是赠给有缘之人的”，男子再把画向洛小小跟前一递。
就她这副模样，旁人看到了都要绕道而行，这名男子不但对她的丑陋样貌视而不见，还执意送画。
就凭这份不看皮囊的气度，将来也必定是可造之材，洛小小在话本里看了太多。
“公子既然作画书写都如此好，为何不考取功名，报效国家呢？”洛小小有心出言指点。
男子苦苦一笑道，“寒窗十载，只为考取功名，可惜母亲病重，只有以卖画筹钱，等母亲病好，才能安心赶考”。
听完，心中无奈，世事本就如此，有才青年为母尽孝耽误前程的故事比比皆是。
洛小小接过字画，继续向前走去，随意一瞥，洛小小看到一处卖雨伞的商贩。
她走近一看那小摊冷冷清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雨伞眼睛一转，洛小小朝着小贩问道，“你这雨伞多少钱一把”。
“三文一把，五文两把”。小贩见有人询问，立马回答。
洛小小翻出钱袋，掏出仅有的十文钱递给小贩，“我要四把”。
“好嘞，我这就给你包上”，小贩高高兴兴的接过钱准备给洛小小包好雨伞。
“不用了，我自己拿便好”，洛小小拿了红黄蓝绿四把雨伞径直向字画摊走去。
“公子，帮我个忙可好？如果赚了钱分你一半，如果亏了，我把伞送给你”洛小小把伞递给卖画男子。
“需要我做什么小姐直说便是”，男子也不推脱，直接答应了。
“我需要你在四把雨伞里面做梅兰竹菊四种画，不知道可不可以？”
“只是这作画从来都是做在伞面上，从未有做在伞里的先例啊，可是可以，但是……”男子犹豫道。
“没关系，反正你也不白画，要是不行伞就送你呗”。洛小小笑眯眯的说。
男子点了点头道，“我试试吧”，说罢提笔作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画已做好。
每一根线条、每一次晕染都恰到好处，栩栩如生，洛小小欣赏着画连连点头称赞。
“公子可否借笔一用？”洛小小礼貌向男子询问。
“当然可以”。洛小小捏起毛笔，行云流水写出了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冬草漫寒碧，幽兰亦作花”
“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四句诗词。
洛小小轻轻观摩着成品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气磅礴的词句、栩栩如生的画作加之飘逸俊秀的狂草简直再完美不过。
自己可是陆判之女，好歹也是饱读诗书，一手狂草更是写的极为漂亮。
再看看当前沦落世间的自己，真可谓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为钱把愁发。
卖画男子惊奇的瞪大了双眼，激动问道：“这位小姐不知是师从哪位高人，这一手狂草下笔有神，诗词更是脍炙人口，能否为在下指点一二！”
洛小小轻咳一声随口胡诌，“家师是位避世高人、四海为家。
我也是偶然间得以传承，一直谨记师父教诲为人低调，所以希望公子能替我隐瞒，不要告诉旁人诗词的来由。
现在公子只需将雨伞关闭，放置于案前，其他的你附耳过来……”
洛小小交代一番便自动退至字画摊后方。
卖画男子听后惆怅一叹，然后提起精神高声喊道：“字画雨伞，各有不同，世间仅有，买到就是赚到”。
男子一喊，不少凑热闹的路人便聚集了过来，其中有人问道：“这雨伞怎么卖？”
“十两银子一把，世间仅有，童叟无欺”。青年男子坦然回答。
“这也太黑心了吧，一把雨伞对面才卖几文钱，你随便提个字画就要十两！”
其他凑热闹的人听到一把雨伞要十两银子也开始起哄，跟着打趣道：“小子，你莫不是穷疯了，想赚钱眼红了吗？”
“谁买谁知道，卖雨伞咯，字画雨伞！”青年男子继续高声叫卖。
“哦？还有这样有趣的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雨伞能卖十两。”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人群中大步走出一个持扇男子，男子走到字画摊前将扇子“唰”的一合背入身后。
只见那男子一身黑衣，宽肩窄臀，腰间紧系一根暗红描金腰带。
如刀刻般的脸庞俊美非凡，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目锐利有神，鼻梁高挺，薄唇紧闭。
黑亮的长发一部分用乌木簪子绾成髻，其余的披散而下，整个人散发着气宇轩扬的王者气息，从里而外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威压感。
一阵风吹来，黑丝轻舞，熟悉的金丝檀木香味被洛小小轻易捕捉。
洛小小心中一颤，这难道就是那夜春香楼的男子。
急忙侧身，心中默念，千万不要发现我，若是真被发现必定要惹出麻烦一堆。
路边行来过往的人纷纷驻足观看，男子在人群中岿然不动，气势坦荡。
“太帅了！这气质绝了”。
“若是能嫁夫如此，下辈子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这男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还用你说么？若能得夫如此，就算少活10年我也愿意”。
甚至有女子抚着胸口当即晕倒。
只见黑衣男子从腰间锦囊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伸手就要取伞打开。
卖画男子出手阻止，没有因为黑衣男子的威压而变得唯唯诺诺，不卑不亢的解释着，“这位客官虽不可开伞挑选，买定离手后方能开启”。
黑衣男子向卖画男子投去赏识的眼神，随手抽出一把蓝色雨伞，“那我便要这把。”
卖画男子对着他比出一个“请”的动作。
蓝色雨伞一打开，好似蓝天之下，落雪轻扬，一树梅花绽放枝头，似有清雅香气扑鼻而来，行云流水的狂草带出两句咏梅，有着画龙点睛之意。
黑衣男子眼中精光迸发，“好一个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好画、好诗、好字！
如此好的词句真是许久未见了，这是你写的？”黑衣男子指着诗句问道。
卖画男子十分诚实，摇头道：“不是，这是一位有缘人帮我提上的”。
“不知兄台能否为我引荐这位有缘人，我必定重金答谢！”
卖画男子显然没有意料到会有人提出要见面的要求，只得假装转头，无意间看向洛小小的方向。
洛小小见状轻轻摇头，殊不知这一个小小动作早已被黑衣男子尽收眼底。
“抱歉，不能。”卖画男子坚定回答。
“那好，这四把伞我都要了。”说罢，黑衣男子掏出一锭金子放置案前，便转身离开，身后跑出一个小厮飞快把伞抱走。
黑衣男子走后，想要买伞的人一拥而上。
“老板，我要两把”！
“我要一把”。
“快，给我三把”！
“抱歉，没有了，各位客官明日再来吧”。卖画男子微笑拒绝。
“什么啊，就四把啊，那我明天再来吧，老板记得给我留着啊”。
路人见没伞卖了纷纷散去，有几个想买的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叮嘱卖画男子明日一定要来。
这时候，洛小小从一旁走近，卖画男子把钱尽数递给她，“姑娘，这是卖伞钱，如果你急用那就都拿去，反正我也只是画了个画。”
“这钱先不着急给我，公子先拿去为母亲医治。请问公子作何称呼，介不介意同我交个朋友？”。
“在下求之不得，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浩字，敢问姑娘芳名”，欧阳浩简单一揖。
“我叫洛小小，现如今在春香楼打杂，公子叫我小小即可，不知公子是否在意我在青楼打杂的身份”，洛小小简单明了向欧阳浩介绍道，顺便考验欧阳浩的性情。
“人生而在世，各有不同，本没有三教九流之分，何必过多计较于此。”欧阳浩不是迂腐之人，轻轻一笑。
洛小小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并向欧阳浩简单讲述了下一步计划。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一同前往询问卖伞小贩是否愿意共同售卖雨伞，小贩刚才已经看到了雨伞大卖，巴不得所有雨伞都给欧阳浩。
三人一番协商，今后由小贩提供雨伞，欧阳浩在伞内作画，最后由洛小小根据画意题诗写字。
卖得的利润小贩占三成，其余的利润欧阳浩和洛小小平分。
就这样，洛小小每隔一天便往集市跑一趟，盲盒雨伞也让自己的钱包慢慢鼓了起来，每天心情都美美的。
欧阳浩攒够了钱，在母亲痊愈后便开始准备科考，最后一次见面时，欧阳浩似乎有话想对洛小小说，但始终没说出口。
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若欧阳浩日后金榜题名，必帮小小姑娘从青楼赎身为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