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半凶讯（2）
范少良来华德后，高调做事，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弄出好几个大动作——总部贵宾楼工程建设项目审计、作风整顿、机构重组，这些动作得罪了不少人，损害了华德一些利益集团的既得利益，代表人物便是袁伟杰等元老派人物，包括于兵。
范少良利用苏德俊的“尚方宝剑”，将袁伟杰的小连襟金泽江的工程部主任免了，发配到云南胡正跃的十公司办事处，这些事情都在袁伟杰和金泽江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金泽江含恨去了云南。
但袁伟杰却一直没放过范少良，一边煽风点火、招摇是非；一边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寻找攻击范少良的机会。终于让他寻到了突破口——发现范少良开始触及集团财务核心机密。袁伟杰欣喜若狂——心中暗暗笑道：范少良啊范少良，不管你深入财务核心事务的动机是什么，这回你都死定了，真应了那句俗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入。
于兵在袁伟杰的指使下，向苏德俊反映范少良深入了解查问公司财务核心机密，包括如何避税、如何做账外账等等一系列触及苏德俊神经中枢的事情。这一下子引起了苏德俊的高度警觉和极为不满，不禁在心里发问：范少良，你想干什么？
苏德俊的财务核心机密除了于兵等少数核心又贴心之人知悉外，其他人包括袁伟杰一概不能涉足。那是禁区、那是高压线，碰不得，更闯不得！
这个范少良才来没几天，就想碰这根高压线，闯这个禁区，那还了得。联想到最近不断有人明里暗里向苏德俊告状反映，这个范少良自来公司以来，借改革之名，排斥异己、拉帮结派，大肆安插亲信人员进入公司核心岗位，加之范少良又是进去过的人，不禁疑窦丛生——此人不可久留。不，立刻让他从华德消失！
于兵离开苏德俊办公室后，苏德俊一边吸着烟，一边沉思着。一支烟吸完后，用力将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联系了郑文娟，要她立即过来一趟。
郑文娟接完电话，知道苏德俊肯定有要事找她，便叫上她的专职驾驶员，急匆匆赶到苏德俊办公室。
苏德俊告知了情形经过，末了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看来，这尊大神还得由你送走。”
“这样吧，我先找他谈谈，如果他能认识到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苏总是不是？”郑文娟言下之意是不是可以手下留情，继续留用。印象中，范少良的确是个有魄力有思想的人。
“我认为他现在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华德。纵然他有能力，但群众基础也不可忽视。公司上上下下几乎让他给得罪光了，他还怎么再开展工作。”苏德俊进一步定了调子。
郑文娟一听，尽管心里仍有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但见苏德俊态度如此坚决，已经无法更改。华德集团是他苏德俊的，他想用谁不想用谁，都他一人说了算。他说谁行，谁就行，说谁不行，谁就不行。便道：“那好吧。我跟范少良交流一下，然后让他主动请辞。”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还是要感谢你为华德积极引荐人才。尽管范少良的行为过左，但那个秦万友还不错。眼下，杜志航出事了，我已让他把经营这块担子暂且担起来，他上手也快，我比较满意。”苏德俊说。
“唉，杜志航真让人意想不到。”郑文娟难以置信地叹息道。
“什么意想不到，早在我意料之中。这人早晚会出事，只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公司也跟着蒙受损失。他的肇事车子是公司的，受害者家属已经在追究肇事者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责任了。更重要的是，好事不出门，丑事行千里。这事在社会上传的沸沸扬扬，已经给公司的声誉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真让人闹心。”苏德俊不无激愤道。
“事已至此，苏总也不必太过伤怀。”郑文娟后悔扯上这个让苏德俊堵心的话题。
苏德俊也不想再谈杜志航，一谈到杜志航，便觉心里堵得慌，于是，主动绕开了话题，道：“弘盛最近怎么样啊？”
“更糟了。”郑文娟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阴影，心情沉重起来，“董事长还不知道吧，王汉章病重了。”
“什么病？上次只听你说他身体不好。”苏德俊说。
“肝癌晚期！已经住院了。现在公司已经乱成一锅粥。”郑文娟目光黯淡，显得忧心忡忡。
“看来，你的处境也不妙啊。”苏德俊望着郑文娟憔悴的面容道。
“何止是不妙，简直是糟糕、是煎熬。王汉章一住院，我这个总经理就被架空了。”郑文娟看来不仅是憔悴，而且显得失落和郁闷。
“你是说王汉章的弟弟王汉鹏？”苏德俊问。
“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其实，我在弘盛的进退沉浮不重要，我担心的是王汉章辛苦一辈子的家业将会败在他的弟弟之手。”郑文娟不无忧虑地说。
“那也是人家家族内部的事，你个局外人就不要身陷其中。再说，即使王汉章不生病、王汉鹏不搅进来，弘盛又能维持多久。眼下你正好可以抽身出来。”苏德俊语重心长地开导着郑文娟。他替郑文娟着急。郑文娟过去是个雷厉风行的巾帼女强人，眼下怎么变得如此憔悴和萎靡。
“人要讲情讲义，王汉章住进了医院，我这时候离开，不是让人瞧不起。”郑文娟说。
“我欣赏你的忠心，却不赞成你的做法。弘盛气数已尽，这你是最清楚的。你又何必抱残守缺，要做殉葬品、牺牲品？你已经为弘盛做了你该做的，对得起王汉章，也对得起弘盛。还是到我这里来吧。眼下华德正是用人之际，也是施展你自己的良好舞台。”苏德俊期待地看着郑文娟。
郑文娟垂下眼睑，陷入沉思，觉得这时候是答应苏德俊的最佳时机。于是，抬起脸来，看着苏德俊道：“我同意到华德来，不过，在王汉章住院期间，我仍然两头兼顾。说得不乐观的话，他的生命也不会维持多久了。”
“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正好，范少良走了，为你腾出了办公室。”苏德俊吁了一口气道。
“这不给范少良留下想象的空间？”郑文娟意味深长地说。
“我希望看到过去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郑文娟，而不是眼前萎靡不振、顾虑重重的郑文娟。”苏德俊没有正面回答郑文娟的话。
“我也担心，到了华德以后，能否恢复过去的自信，能否恢复过去果敢的作风。我上次跟你说过，这几年，我的棱和角仿佛都被磨光了。”郑文娟不无顾虑地说。
“那是弘盛特殊的环境造成的。到了华德，换了环境，我相信你一定会旧貌变新颜的。”苏德俊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