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半凶讯（1）

    ——她像只美丽的蝴蝶，在风雨中折断了翅膀，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子夜十二时许，已经熟睡的苏德俊突然被床头柜上的手机来电声惊醒。扭开床头前的壁灯，懒洋洋抓起手机，接听电话。

    苏德俊尚未接完电话，便一骨碌从床上跃起，惊出一身冷汗。

    电话是杜志远打来的。

    杜志远在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没有往日的低缓、沉稳，而显得急躁甚至慌乱。尽管如此，苏德俊还是听明白了——杜志远的弟弟，华德集团副总经理杜志航用公司配给他的那辆铀金色帕萨特于抚顺路和台州路交界处的非机动车道上，撞死了孙迎迎，已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拘捕。

    听此消息，苏德俊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那天傍晚，杜志航怀揣着与孙迎迎重温旧梦的美好愿望和激动心情于抚顺路和台州路之间的三岔路口熄火等候到了孙迎迎，不料，杜志航的一颗火热的心却被孙迎迎浇上了冰凉之水。孙迎迎给他的不是温存、笑脸、热情，而是嘲弄、冷淡、厌恶甚至绝情。幻想消失，自信崩溃的杜志航，顿时恼羞成怒，继而失去理智，发动起车子，丧心病狂地朝孙迎迎撞去……撞完后，心安理得地把车子开回了家。起先尚不以为然，待气消了冷静下来后，开始害怕了。不知孙迎迎会怎么样。她会死吗？这一念头闪进脑海里，立即不寒而栗，恐惧越来越甚。本想把车子开回出事地点看个究竟，但他的这一想法又被恐惧掩没，终于没去。

    杜志航并不知道，他的车子撞向孙迎迎时，孙迎迎就像只美丽的蝴蝶，在风雨中折断了翅膀，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身子抽搐卷缩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汽车撞人啦——”

    孙迎迎倒地的那一刻，正是附近工厂下班时刻，正好被下班的工人发现，好多工人一边唏嘘着、惊叫着、呼喊着，一边朝出事地点围拢过来。大家一看倒在血泊之中的孙迎迎，秀发已经沾满血迹，嘴角隐隐还有鲜血流出，原本可爱的脸，已经变得苍白，那双原本清澈的双眸充满了不甘和对人世的留恋。

    有人迅速拨打了“110”和“120”。

    也有眼快的依稀看到那辆肇事逃逸的铀金色帕萨特车牌号。

    不一会儿，“110”和“120”闪着警灯，鸣着响笛，先后赶到。

    此时，“120”已确认，孙迎迎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

    “110”迅速对现场进行了勘察。

    经目击者举证以及附近一家电子厂大门口监控录像显示的画面，警方已经锁定肇事车辆，当晚便对犯罪嫌疑人杜志航实施了抓捕。

    杜志航一出事，最为焦急的便是杜志远。

    杜志远现在最实际最迫切的想法就是尽可能地掩盖弟弟的罪责，大事化小，哪怕是多花点钱。他四处联系，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社会关系，企图避重就轻，保住弟弟的性命，但所有的关系都用上了，得到的反馈让他眉头紧锁、惆怅不已。对方都表示，根据警方掌握的证据表明，杜志航开车撞死了人后又逃逸，已经是木头做成了船，成了定局，其罪行也已是生成的眉毛长成的痣，定了型，不仅如此，此事已被多家媒体迅速曝光，社会反响极大，想把此事大事化小，已回天乏术。

    这个曾经在六河要风呼得来风、要雨唤得来雨的大人物眼下却一筹莫展，无计可施，想到杜志航恐怕要走到生命的终点，不由得肝肠寸断，老泪纵横，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杜志航故意杀人的消息经报纸、电视、网站等新闻媒体广为传播后，天海、六河知情的老百姓惊魂动魄、震惊不已，普遍产生了对遇难者的扼腕叹息，对肇事者的切齿痛斥。

    华德集团员工们闻听杜志航撞死了孙迎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大晴天突然炸了个响雷当头击下。大家无法相信这一事实是真的，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

    是啊，一切发生得就是这么突然。孙迎迎年轻的生命已经结束。孙迎迎玲珑的身影、沉静衰婉的面容永远消失了。

    刹时间江河逆转，杜志航和孙迎迎的孽海情缘永远画上了句号。

    孙迎迎走了。

    孙迎迎是带着无尽的委屈、不满、希冀和憧憬走的。

    接下来，人们更会把关注的目光集中到杜志航身上。

    很显然，他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不杀之，恐怕天理难容。

    杜志航到底会怎么样呢？

    人们拭目以待，关注着、议论着、唏嘘着、等待着……

    自打杜志航出了事以后，华德集团似乎便不太平了，看似波平浪静的局面一下子被打破，暗流、涟漪、激流、波涛不断来袭。

    不如人意的事接踵而来——

    先是“万事通”任嘉琪突发心梗猝死，其家属以任嘉琪在华德兼职为由，来华德总部苏德俊的办公室索要补偿，苏德俊为了息事宁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给予对方一次性5万元的补偿金了结。

    任嘉琪的事刚一了结，又有人举报顾一鸣吃空饷。

    举报者越过六河区，将举报信直接寄到市纪委。这期间，正好是国务院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机关事业单位“吃空饷”问题集中治理。为此，天海市政府根据上面相关文件精神，要求各县区大力清查“吃空饷”人员。

    顾一鸣正好撞在枪口上，或者说，举报者的举报时机把握得非常好。市纪委接到举报信后很重视，打算将这一事例作为“典型”来抓，会同区纪委人员突然来到华德集团调查核实，经查，顾一鸣现为六河区粮食局工会委员，却常年不在粮食局上班，不仅照常拿着一份不菲的工资，还在企业兼职拿着另一份工资，对此，市纪委责成区纪委，要求顾一鸣要么辞去公职，要么立即回粮食局上班，同时，将顾一鸣在华德两年半时间所领的工资悉数追回，上交区财政。

    六河区粮食局局长和华德集团董事长也因顾一鸣“吃空饷”一事，受到通报批评。

    顾一鸣审时度势，最终决定离开华德，回粮食局上班。

    顾一鸣离开后，苏德俊感到很郁闷，心情很糟糕。他倒不是舍不得顾一鸣的离开，而是由顾一鸣“吃空饷”被告发前前后后一系列事情，让他感到怅怅不乐，特别是因顾一鸣而受到区纪委的通报批评更使他懊恼不快。他苏德俊在六河甚至在天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几曾受过这等丢面子的事情。

    苏德俊知道，顾一鸣“吃空饷”的举报者非袁伟杰或其指使者莫属。苏德俊心里对袁伟杰此等小人行为很是不以为然，但又无法公然指责，因为，苏德俊毕竟只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证明就是袁伟杰或其指使者所为。

    顾一鸣“吃空饷”遭举报被清出华德一事刚刚淡出苏德俊的脑际，财务部主任于兵又来到他那半个篮球场大的办公室，反映一件更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

    顾一鸣“吃空饷”遭举报一事是不是袁伟杰所为，已经不重要了，但于兵来向苏德俊反映的这个重要情况的确是受袁伟杰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