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骑驴找马（3）
陈昊前脚离开苏德俊的办公室，袁伟杰后脚便跨了进来。
袁伟杰平素到苏德俊办公室，很少坐于其办公桌对面的便椅上，而是在其办公室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就座。每当这时候，苏德俊也往往待袁伟杰在沙发上落座后，便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整包香烟。苏德俊平时抽什么烟，便取出什么烟，或是人家送给苏德俊的高级香烟、新上市的还没来得及品尝的品种繁多的香烟，朝袁伟杰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扔，端着自己的茶杯，离开自己的老板椅和老板桌，在袁伟杰就座沙发的侧旁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袁伟杰这时则抓过苏德俊扔过来的香烟，熟练的撕开包装封口，伸出右手中指往香烟封口处敲击两下，便有几根过滤嘴的烟屁股像变戏法似的如竹笋破土般冒了出来。从中抽出一支，再从沙发上起身，将抽出的那根香烟递与苏德俊，打着火，欠身为苏德俊点燃香烟，尔后又坐回自己的座位，再从烟盒中冒出来的烟屁股中抽出另一支，叼在自己嘴上……
二人吸了几口烟，办公室立刻弥漫着缭绕烟雾。
今天，完成了上述固定的程序，又闲聊了几句，袁伟杰便转入正题：“前两次跟你提议调资一事，不知老板是否有意向？”
袁伟杰习惯叫苏德俊为老板。
苏德俊眉头一拧，问：“又有人找你提加工资的事？”
“这倒没有。不过，我还是善意地提醒一句：如果再不适当调资，恐怕会有人离开。”袁伟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在沙发上，偏着头，煞有介事地说。
“谁这么自负？这是威胁吗？我苏德俊从来不吃这一套。他有本事跳槽好了。”苏德俊似乎不悦听到这样的话题，猛吸了两口烟，把吸剩的半截香烟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提高了嗓音，硬邦邦地甩给袁伟杰这么一句。
通常情况下，袁伟杰是不会顾忌苏德俊面上表情的阴晴变化，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苏德俊脸上的这种阴晴变化，仍然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善意地提个醒。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也可以不采纳我的建议。”
“那你说说，究竟是谁敢拿跳槽这事来要胁我？”苏德俊沉下脸来，严肃地问，“是陈昊吗？”
苏德俊之所以第一个想到陈昊，是因为陈昊刚刚因为工资的事找过他。
“第一，这个人不是陈昊；第二，这个人也没有拿跳槽来威胁，人家确实认为目前公司的薪酬水平在六河同行业中是偏低的。”袁伟杰吸了口烟，吐出一缕烟雾，望着逐渐消散的烟雾继续说道，“你也不要去猜测是谁有这个想法，我可以负责任地透露这个信息给你——大家对目前的工资待遇普遍存在着不满的情绪，只是都放在肚子里不敢说而已，可一旦同行业中有拿高工资来挖咱们的人，可就难以保证人家不动心。因为人都是现实的人。你知道吗？恒荣现在的中层干部的工资是咱们的双倍还拐着弯呢。”
“那个沈辉就是个乱出牌的主儿，一个没脑子的愣头青。他那里工资高，能按时发放吗？能拿得长久吗？我们有这种情绪的人就是目光短浅，见利忘义。”苏德俊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语调明显提高。
“我不是来跟你争论这事的。我是来提个醒，到时有人闪了，特别是重要岗位的人闪了，可不要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袁伟杰架着二郎腿，斜躺在沙发上，不急不躁地说。
苏德俊感觉袁伟杰的话里藏着内容，心里更加不爽：“你不要说半截留半截嘛，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袁伟杰见苏德俊已经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终于抖出包袱，道出谜底道：“沈辉已经开始挖咱们的墙角了。”
“是谁？”苏德俊颇感惊讶地问道。
“许兰英。”袁伟杰回答说。
“不可能！”苏德俊不信地摇摇头，重重地说道。
“你是说沈辉不可能挖咱们的人，还是说许兰英不可能跳槽？”袁伟杰故意问。
“我是说许兰英不可能答应沈辉。”苏德俊肯定地说。
“什么皆有可能。双方已经见过面了。对方承诺许兰英的年薪暂定5万。”
苏德俊还是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道：“如果换着是你袁伟杰，会为了沈辉的这5万元背叛我吗？”
“当然不会！”袁伟杰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就对了，既然你不会因为金钱而背叛我，那么，她许兰英也不会为了区区5万元而背叛我的。如果换着是陈昊，我信。但——许兰英，我不信！你们都是我忠实的元老部下，不会因为一时的经济利益而背叛我的。”
“你这个定性我不认同，什么叫背叛，哦，人家为了养家糊口追求更高的利益，更好的去处就叫背叛，这恐怕言重了吧。”
“什么叫更高的利益更好的去处，如果真是这样，她许兰英就是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住了双眼、迷晕了大脑。她可是跟了我十年。”苏德俊的面上又现出激动的表情。
“哎、哎，请注意你的口语。人家一良家女子，跟了你十年，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袁伟杰开起了玩笑。
“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问你，这事是许兰英亲口说给你的？”
“没有。”袁伟杰郑重其事地摇摇头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如果不是许兰英亲口说的，你就不用瞎琢磨这事了。作为公司重量级的元老，散布这类不健康的言论，影响很不好。”苏德俊不无责怪地说。
“行。从此，我不会再跟你提这档子事。”袁伟杰悻悻然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