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久别重逢4
果然……
她很想说一句：“小屁孩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又觉得这样的回答太过敷衍，配不上他的认真。
于是，过了许久，她才在黑暗中，默默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问题，王鹿溪问过，杨力问过。她或是否定，或是沉默。没想到，第一次的坦白局，交待给了一个十岁的孩子。
于是，又过了许久，她在黑暗中，又补充了一句：“很喜欢很喜欢。”
“他知道你喜欢，不，是很喜欢他吗？”
“现在知道了。我刚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应该不知道的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黎麦默了默，因为她那个时候挺渣的吧。她仰望着一个学长，心里清楚两人没可能，却又对一个阳光的小孩子，动了不该有的邪恶小心思。
又或许，当年的她并不明白什么是真的爱。可惜，等她了然自己的心意时，事情已经变得有点失控了。黎麦坐了起来，抱着双膝，在沉香的氤氲中，有点心虚道：“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太小，比你大不了几岁，还是个高中生呢。”
涵涵向她的方向凑了凑，问：“因为高中生不可以早恋吗？”
这个小孩子为什么这么早熟？小屁孩还懂什么是早恋呢。心里嘀咕着，黎麦还是认认真真地教育他：“对呀，早恋是不对的。”
“那他喜欢你吗？”
这孩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黎麦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他当然喜欢我了。”
涵涵沉吟了一会儿，再张口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苦恼和不解：“互相喜欢，但是只要不说出来，就可以吗？就不算早恋吗？”
黎麦不敢吭声了。
“我好困啊，我们睡觉好不好？”黎麦假模假式地打了个哈欠，逃避可耻但有用，她决定当个蜗牛。火速地缩进被子里，又爬出来，把涵涵用被子卷了卷，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赶紧睡觉，养精蓄锐！”
“麦麦你耍赖。”涵涵嘟囔了一句，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黎麦瞪着眼睛躺了很久，听到涵涵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均匀，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疼，装睡也是一种煎熬啊。
深夜两点。窗外却亮的吓人。自从小区内频繁丢失电动车的电瓶后，小区物业就装了特别亮的夜间探照灯。
江勤一非常好奇，一个高档小区为什么会存在这么多的电动车，更不明白，安保竟然要靠灯光。只是，在黎麦搬进来的前一天，他还是给家里更换了更厚实的窗帘。
过去的无数个夜，他都是站在这扇窗前，看着楼下空寂的公园，被风吹的微微颤抖的矮松树，偶尔会有流浪猫在其中翻翻捡捡的垃圾桶，甚至几次，他还看到了喝的醉醺醺摇摇晃晃回家的男人以及半夜吵架拉拉扯扯的情侣。
而今，他也在深夜独自行走在这明亮顾忌的白石子小路上，心里却温暖蓬勃着，他抬头看了看隐在夜空中的某扇窗，加快了步伐。
书房的灯被“啪”地一声摁亮的时候，黎麦正在鬼鬼祟祟地翻着江勤一的书架。她知道他不喜欢看书，却不明白为什么书架这么满。刚想要探秘一下他的内心世界。突如其来的光夹杂着微微冷意闯了进来。
逆光里，男人微微笑，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你，你，你，你怎么……”黎麦结结巴巴地问句被江勤一打断：“又睡不着吗？”
黎麦点了点头，还想再问他，你怎么回来了？忽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抱了起来。她书里还捏着一本书，随手抽出来带翻了其他书……
江勤一大步垮过那稀里哗啦地散落了一地还未开封的书。在书桌旁的贵妃榻上坐下，温暖厚实握住黎麦□□着的小脚。
冰冷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他有点后悔把那个小崽子叫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剧组的灯光出了点问题，今天晚上的戏份取消了。”真实情况是心有所属，无心工作啊，连续卡了几条后，导演无奈了。“江老师，您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好？要不今天晚上您先休息一下？”
江勤一就坡下驴，没有丝毫客气，就往家赶了。他恍然发觉，相较于失而复得的惊喜，江勤一发现自己对于再次失去的恐慌更甚。
“我明天一早就得回剧组了。”当然是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翘班了，江勤一在内心深深叹气，对自己道，这是最后一次。
取下黎麦手里的书，安排她在塌上躺好，自己也理所当然般挨着她躺下。“你睡不着，我读书给你听吧。”
黎麦摇头：“别折腾了，不管用的。”
“试试吧，你以前不是特别羡慕你嫂嫂吗？每次她睡不着的时候，你哥哥就给她读书。”
“是吗？”黎麦扬起脸看他，“涵涵告诉你的？”
江勤一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嗯。”
说完拉过一条厚实的毛毯，裹住她，翻开书。那是姚瑶去年刚出的新书《生活上瘾指南》，她签了名字寄过来，江勤一只打开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微博，并没有认真看过。
耳边传来轻轻的书页翻动声，随后便是江勤一性感低沉的声音：“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人生是个游乐场，此生尽兴就很好。”
江勤一读的很慢，很认真。黎麦听着听着，觉得心底某个空荡荡的地方，在一点点的被填满。
“我想尝试一万口新鲜，请你共我游乐人间。”
黎麦慢慢闭上眼睛。卧室里的那支沉香早就燃尽了吧，为什么在书房还能闻到那醇厚的木香呢？这木香中还掺杂着小苍兰的花香，要是能再点上一支檀香，多了点奶香和甜香，就更舒服了吧。
嗯，一定还得是老山檀……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黎麦是被杨力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刚听到她的一句河东狮吼：“黎！麦！”然后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嗯。还是困。久违的困意啊。眼皮发涩，眼睛睁不开。
黎麦伸了个懒腰，双腿在温暖的被子里蹬了蹬，脑海里突然浮出一句诗：“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迟迟香。这个名字好。回头要跟眠眠说一下，新香的名字她已经想好了。黎麦躲在暖洋洋的被窝里，懒懒地想。
迟迟，迟迟，迟……迟……
黎麦蓦得睁开眼睛。“啊啊啊啊，迟到了！”
工作第二天就迟到！
黎麦一手抓着电动牙刷一手给手机充上电。
开机，给罪魁祸首打电话。“你怎么没叫我起床！”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无视她的咆哮，惯性地几连问：“醒了？睡好了吗？饿不饿？想吃什么？”
黎麦被江勤一的嘘寒问暖搞地没了脾气，讷讷道：“我先洗漱上班去了，你也好好工作。”
男人的声音里带了笑意：“好的。”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