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久别重逢2
黎麦是爱过王鹿溪的。没有人能否认，心动是爱，崇拜是爱，依赖是爱。她是认认真真地爱过他几年的。
甚至她想成为一名编剧的原动力就是他。
此刻，她坐在他面前，仔细地回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开始变得不爱他了，不依赖他了，甚至有点怨恨讨厌他了呢？
是五年前，他单膝跪地向姚莳一求婚，然后门当户对的王子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开始的？
还是四年前，他向自己表示，除了名分，他什么都可以给她的时候开始的？
或是三年前，他狠狠地说，你要是想毁了江勤一，就接受他试试？
或是，更早之前，江勤一出现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光，就熄灭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学长，是如此陌生又熟悉。他的声音一贯的好听，低沉又清新，她听到他说：“我们得有三年没见了吧？”
杨力不客气地回道：“两年三个月而已。”
黎麦礼貌地微笑点头。他还是万年不变地西装马甲白衬衫搭配黑皮鞋，嘴角挂着温暖又有分寸的微笑。他很少发脾气，永远克制又冷静。喜欢的一直喜欢。比如，他一直喜欢的太行崖柏。
相较于沉香和檀香，他更喜欢太行崖柏。
黎麦可以闻到办公室里那温暖醇厚的崖柏香气，其中夹杂着一些让人不悦的香烟气息。在她和杨力到这里之前，一定有一个大烟鬼在和王鹿溪谈事情。
与此同时，王鹿溪也在打量着黎麦。她瘦了很多。虽然一直也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上一次见面，他们闹的并不愉快，如今再见，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模糊感。从前的她，脸圆圆的，眼圆圆的，甚至脸颊的梨涡都是圆圆的，整个人可可爱爱。
“王总，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吧。”杨力很不喜欢王鹿溪看着黎麦的那种眼神，像饿狼盯着猎物，充满了占有欲。
王鹿溪点了点头，边给黎麦倒了杯茶，边问她：“你想要多少？”
杨力伸出一根指头。
黎麦被呛了一口茶，暗道杨力什么时候这么奔放了，开口就是一个亿啊。
“一百万。”
黎麦又被呛了一口。
王鹿溪明显也是一怔，旋即笑了：“我不觉得我和你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只是为了谈一笔一百万的生意。”
“美金。”杨力悠悠地补上了两个字。
她自然知道王鹿溪不会闲到无聊的跟她谈一百万的小买卖。当然，一百万美金的小买卖他也不会看上眼。
王鹿溪给黎麦添满茶。杨力补上的那两个字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杨力很是看不惯他的这种狗腿子行为。
从来都是这样。王鹿溪对黎麦的偏宠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杨力等了一会儿，见他只顾着给黎麦端茶倒水，实在是忍不住了，醒了醒嗓子，挤出一个微笑。“要不，王总，你先提要求。”
“莳一娱乐可以一百万美金收购麦力文化。”
“停停停，我没有要卖公司的打算啊。”她给他的文件里面只有作品，并不包含公司啊。
王鹿溪微笑，点头。“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我现在还是麦力名义上的老板。”王鹿溪接着说道，“麦力成立的时候比较仓促，很多细节的地方都没有处理好。”
听王鹿溪这来者不善的意思，杨力特别后悔今天上午那一瞬间的道德感上升。什么人间正道是沧桑，应该是无奸不商才对！
“这一百万的美金，算是我作为老板迟来的资金入股吧。”
王鹿溪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占股37。”
杨力没想到王鹿溪如此大方，一时激动地恨不得跪到地上给他□□！
“两个条件。一，我要江勤一的经纪约。”
杨力坦白道：“江勤一合约这个月就要到期了。”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杨力得意洋洋，反正他是没想要续约的，她提醒过王鹿溪了。将来出任何问题，那也怪不了她。
王鹿溪看杨力那小人得志的表情就知道江勤一的打算了，不过他早有计较，于是，他淡定地抛出了第二个条件：“黎麦入职莳一娱乐给我当助理。”
“那不行。”杨力和黎麦异口同声道。
王鹿溪让了一步，“给江勤一当助理呢。”
黎麦沉默了。
她很愿意，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趁着黎麦犹豫的间隙，王鹿溪继续搞定杨力。“《湖边的小木屋》和《千年祭》我可以都投，全资投，麦力是第一出品，莳一娱乐甚至可以不署名。”
王鹿溪是不会吃亏的，杨力心知肚明。干脆利落地问道：“直接报条件吧。”
“你也入职莳一娱乐，从恒溢手中抢下副总的职位。”
杨力刚想拒绝，王鹿溪又补了一句：“我会帮你。”
杨力怎么都没想到，就一天的时间，公司账上多了一大笔钱，自己的纪录片和黎麦的电视剧也找到了投资。事情顺利地有点诡异。
“说是要从恒溢手里抢下副总的位置，说白了，就是王鹿溪既不想让自己公司的项目黄了，又不想让恒溢上位。”
回家的路上，杨力边开车边对着心不在焉的黎麦分析道。“接下来我们的事情会很多，你还行吗？”
黎麦“嗯”了一声，继续走神。
杨力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拍了拍她。黎麦方如梦初醒般点点头。此时此刻，她才有点慌，“我实在是不记得都忘了些什么，害怕拖你后腿。”
更害怕耽误了江勤一的事业。
怀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家的黎麦还是觉得有些心慌。
屋里是黑的，她在玄关处拖了鞋子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江勤一去剧组了，今天晚上不回家，如此想着方才松了一口气。
失魂落魄地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回床上躺下了。
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发现空白的地方确实很多。没有童年，没有亲人，无惊无喜无忧无虑。
其实，在见到王鹿溪的那瞬间，她才真正地回忆起了两个人的各种点滴。她很担心，如此一个头脑空白的人，真的能重新融入到新的社会生活中吗？
如此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中，手机响了。是江勤一。
“吃饭了吗？”
“吃过了。”惯性地回答后，黎麦方才想起，今天和杨力忙碌了一天，也没吃饭。王鹿溪是有邀请过她们一起晚餐的，被杨力拒绝了。
“吃的什么？”江勤一的声音很温柔。
黎麦听着他的话，突然委屈地想哭。她是想随便编点东西骗他的，可是这一瞬间，她的大脑空空如也，完全想不起来日常的饭菜都有什么可吃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微微地叹了口气，“一会儿有人给你送吃的，你记得开门。”
黎麦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他看不到，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好的。”
江勤一沉默了一秒，忽然说：“真好。”
“啊？”
“没事。”他茬开话题，装作生气道：“一点身为别人女朋友的自觉啊，都不晓得要汇报一下今天都做什么了吗？”
“今天……”黎麦突然如临大敌，结结巴巴说：“跟杨力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了。”
好在江勤一并没有要去探究细节的意思，黎麦反问他：“你呢，今天忙什么了？”
江勤一刚想回她，剧务便过来招呼他了，今天晚上他有个大夜。
慌里慌张地挂了电话，心虚的黎麦坐在床头缓了很久，直到外卖送来。
是一家叫“倦怠”的面馆。黎麦边腹议商家为啥起这么一个消极的名字边打开了包装。一时就愣住了。是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