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我一定会争气的

    甩下这一个问句，沈妍便转身走了。过了许久，鹿雪才从刚才那一句话中醒过神来。“我真的甘心吗？”

    鹿雪嘴里喃喃道，“我怎么会甘心呢？”

    “可是不甘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鹿雪被今天这一件事情弄得心力憔悴，没有了继续在街头画画的心情，于是收拾了自己的画具回到了家中。放弃自己的梦想，没有一个人是会甘心的吧。鹿雪看着沈妍给自己设计图纸复印件，思绪突然飘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很小，只是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学生，还没有见过社会上和职场上那么多的脏污。她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和画画。那时候老师问她，“鹿雪，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的梦想是什么？那时她怎么说来着？她还记得自己满怀骄傲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地将自己的梦想宣之于口。“我的梦想就是——我想要给所有有童话梦的孩子设计房间！我希望所有的小孩都能住在一个美好、温馨的卧室里，都能拥有一个美好、温馨的童年。”

    属于夏天的蝉鸣，争先恐后地从教室的窗子里钻进来，阳光摇晃在黑板上。想到这里，鹿雪嘴角有了浅浅的微笑。那时候多美好啊……“咳咳咳，咳咳咳。”

    母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鹿雪的回忆，鹿雪赶紧放下手中的图纸，跑到客厅倒水拿药。“妈妈，药来了，您喝一点。”

    鹿母的咳嗽接连不断，鹿雪将她扶着坐了起来，用手在鹿母的背后拍打着，为她顺着气。待到鹿母咳嗽缓解了之后，鹿雪又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好坐得舒服一点。卧室内没有了鹿母的咳嗽声，一时间安静极了。鹿母难受的样子，让鹿雪着急地说不出关心的话来。鹿雪颤抖着手扣着药板，把药剥出来，又将手里的药送到鹿母的口中，给她送了一口水吞下去。鹿母就着水就药片咽了下去，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回，才缓过气来。看着鹿母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鹿雪眼里满是担忧。她的母亲现在重病在家，身旁根本就离不了人，时时刻刻得人照顾。她要是真的答应了沈总提出的邀请，上班一忙，她就没办法照顾重病的母亲了。那母亲一个人要怎么办啊？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自己赶都赶不及。就算真的可以去，她也是不会去的。想到这里，鹿雪垂下了头，眼神恍惚，心中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自己。鹿母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从小，她这女儿就很优秀，从来就没让人操过心，倒是自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拖累了她。可能鹿雪的恍惚太过明显，又可能是知女莫若母，鹿母还是察觉到了鹿雪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小雪，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鹿雪抬起头，怕她母亲担心自己，就用嘴角扯了一个微笑出来。“没有啊，我很好，没什么不开心的，您就不要瞎操心了。”

    鹿母没有相信鹿雪这强颜欢笑，将视线从鹿雪的笑容上移开，落到了桌子上的设计图纸复印件上。看到图纸后，鹿母心里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这女儿从小就有室内设计的梦想，也一直为了这件事情努力着。要不是因为几年前抄袭的冤枉事情，现在该有多好啊，康庄大道肯定在前面等着她。怪只怪人心险恶，令人防不胜防，才让她的女儿被坏人给害了。“小雪，你那图纸我瞧着眼熟，好像是你之前画的那张，拿过来给我瞧瞧。”

    鹿雪顺着母亲的视线看了过去，赶紧把桌上的图纸抓了起来，揉成一团捏在手里。鹿雪突然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胡思乱想，没有把沈妍给她的设计图纸复印件给收好，而是随便摆在了桌子上，让鹿母瞧见了。“没有的事，就是一张普通的画稿。”

    “普通的画稿你慌着揉它干什么？”

    她看出了鹿雪在撒谎，叹了口气。鹿母抬起手摸了摸鹿雪的脸，“小雪，我是老了，不中用了，但是我啊，心里门清。我知道你打小爱画画，那张图纸我认得，就是你被抄袭的那张，你有什么好瞒我的呢？”

    像是在沙漠中干渴了很久的鱼儿，终于迎来了一场雨，母亲的理解让鹿雪的心里满是酸涩。母亲的眼眶红了，鹿雪的眼眶也红了。鹿雪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你喜欢的事情就该努力去做，不要等到以后永远失去了机会再后悔啊！”

    在母亲的安慰下，鹿雪终于说出了真相。“是沈氏集团的女总找到了我，她想要我去她那里继续室内设计的工作，可是妈妈，我不敢……抄袭的那件事已经彻底把我打下爬不起来了，我没有办法再在这个行业立足了，我怕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鹿母心疼地帮她把眼泪擦干净，骨瘦如柴的手硌得鹿雪更多的眼泪流下来。鹿母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小雪，人活一辈子，不蒸馒头争口气。既然是沈氏集团的女总找过来，咱就不怕会连累到她，也不怕别人再说三道四的。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被抄袭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拿这件事去堵了自己的前路？”

    这么多年压抑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鹿雪忍住哽咽，却忍不住眼泪。“可是，妈妈，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的身体……”鹿母安慰地拍了拍鹿雪的背。“好孩子，妈妈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过得开心快乐，妈妈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我啊，现在还能照顾自己，隔壁你婶子好心，平时也能搭把手照料我，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那咱就抓住。”

    鹿雪看着鹿母的眼睛，母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慈爱和坚定。有了鹿母的支持之后，鹿雪终于抛下了所有的顾虑，点了点头。“好，妈妈，我会去的，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