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文化学习很重要
次日，当一车又一车载满米面粮油的车驶入白鹿仓后，田福贤心里的一切疑虑在这一瞬都烟消云散了。
想白鹿原一年征收的粮食也就三千多石，鹿兆鹏能不声不响的运来一千石粮食外加十几车的油肉和风干菜，其背后的实力有多硬还用怀疑吗。
望着仓里麻袋堆出的小山，田福贤滋润的方脸盘上嵌着的那双明润的眼睛立时放出精光，他当下不再犹豫，唤来了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做见证人，起草并同鹿兆鹏签署了一份合同议定书。
一位哲人说，资本家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冒着上绞刑架的危险。
田福贤之后的动作再度印证了这句话，不用鹿兆鹏催，他就带着他的白腿兵去忙活铺面上的租赁以及伙计掌柜的招募了。
……
步入八月，鹿家的子弟兵经一周训练下来也褪去了几分庄稼人的朴实。
因为伙食好、顿顿精米白面、肉菜不定量，还有水果罐头、糖、茶、烟的缘故，肉眼可见的每个人的精气神都长了一大截。
除了缺一点杀气以及一身制式军服，什么都不缺。
前一点好说，毕竟没真正经历过血战嘛，拉出去多见两回血也就好了。
反正这年头战争烈度不高，尤其在秦省，士兵们天天都在改换门庭，来来回回在兵和匪之间转换，两军开战基本上都是向天开几枪，子弹打完交差，也不虞有多大的伤亡。
军服当然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无论是日不落的m1902式野战服，还是邪马尼的m1916式野战服，亦或者佛兰西的混搭风，武器装备商城都有。
而生活物资商城亦有各种演出服以及各式各样的迷彩服，只是鹿兆鹏考虑到换装太扎眼，才将此事作罢，任他们穿的破破烂烂。
他就是要敌人认为他这兵是乞丐兵，轻视他哩。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坂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怀抱阿斗得太平。
还有张翼德，当阳桥上等……”
晨光微熹，朝暾初露，在田福贤的白腿兵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鹿兆鹏麾下的鹿家民团已经在白鹿仓的院场里举行起会操。
虽还不到二十人，但整齐的步调、嘹亮的歌声还是带给了白腿兵们莫大的震撼，一个个骂骂咧咧的从炕上翻起来，瞄一眼窗外，旋又面带上几分艳羡。
“你们说这鹿团总到底是要干啥，省城里头陆督军的兵也没这样天天练啊。”
“不要说陆督军的兵，就是大总统的兵，也不可能顿顿肉菜啊。”
“这鹿团总是真有手段，才来几天，就让总乡约对他是言听计从。”
“别扯这没用的了，赶紧起赶紧起，一会儿人家晨跑下来要认字了，咱也去学两个，顺带着混两包榨菜。”
鹿兆鹏自不知道屋舍内白腿兵们的闲谈，看着眼前出操完毕，队列整齐的队伍，雄心壮志不禁齐齐涌上心头。
有道是，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此刻他对这话算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队伍列队完毕，许独目按照步兵操典上的内容，一声令下：“立正。”
“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所有团丁昂首挺胸笔直的站成了一排。
“报数。”
“一、二、三、四……”
报数完毕，许独目后转面向鹿兆鹏：“报告团总，鹿家民团一营一连一排一班，应到十七人，实到十七人，请指示。”
“按原定训练课程，继续训练，餐后正式授枪。”
“是！”
闻言，众多还没有领到枪的鹿家子弟立刻欢喜起来，他们可是艳羡许独目一众人手上的英七七好久了。
按照既定的训练课程，早操后是认字儿，先从最基本的阿拉伯数字开始，再根据字的难度每天认两到三个字。
鹿兆鹏手底下的兵基本都是农家出身，文化程度最高的是张志安，但也不过是高小，最低的是文盲，学校或者说私塾一天都没进过，包含许独目在内的十二三个人都是如此。
不仅不识字，几乎所有人都不认识枪炮标尺上的阿拉伯数字，更遑论听得懂抛物线原理、空间几何、弹丸运动这些高深的军事学问了。
虽不能凭此就说限制了队伍此时的战斗力，但鹿兆鹏是下定决心了迈向机械化的，对士兵的期望和旧军队并不一样，文化课程在鹿家民团的训练中是占很重要的一环的。
为此，他还专门托田福贤去县里印了一批他自己编的百字小册。
除了早上晨操后的半小时文化课，晚饭后还有半小时的抽查默写，认字认得多有奖，学不会的不让吃饭，不准睡觉。
教团丁们认字的是田福贤手底下的金书手，一个干瘦如麻柴捆子的老秀才。
“昨日，老朽同诸位讲了国家二字，今日，老朽要同诸位讲的是华夏二字。
何为华夏？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金书手是前朝的举人，教人认两个字于他而言当然没什么难度，他的嗓音浑厚低沉，像是暮鼓晨钟般的敲击在一众团丁的心头，因涉及到吃不吃得上饭的问题，没一个人敢不认真听讲。
文化课后是早餐，白面馍馍小米粥，外加榨菜老干妈，面食和粥是一天一变样。
原本鹿兆鹏是计划着引进牛奶面包饼干作早餐的，但好像手底下人都有乳糖不耐受的毛病，喝了一回全都上吐下泻的，于是就没再做这个尝试。
在他固有的印象中，好像牛奶在古代确实不怎么风靡，但有这个需求，从外间招几个乳娘不就是了。
“团总，现在是不是……？”
想到一个班都配备英七七对上装老套筒的班，许独目心里就痒的受不了，匆忙对付两口就俯身蹲到了鹿兆鹏跟前，眼巴巴的瞅着他。
鹿兆鹏瞥他一眼，笑道：“看你这模样，可是比我鹿家的子弟还按耐不住啊。”
“那可不，手下人补上枪我不就成了正儿八经的班长了吗。”许独目搓着手憨笑。
见状鹿兆鹏起身，面容一肃：“老许啊，我跟你说，你可别光想着威风了，责任也要负起来。
实弹训练安全要整个条文规则记下来，像什么枪口对人、训练完毕有子弹在膛这类事情是绝不允许发生的，训练过程中出现意外或者安全隐患也要记下来，避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鹿兆鹏讲话的态度十分严肃，许独目见状也不敢再耍浑，连忙点头称是，他虽是没读过书的粗人，但为人臣者、忠人之事、为人分忧的道理还是懂的。
那军歌《三国战将勇》讲的不就是这个嘛。
“随我来。”见许独目态度端正，鹿兆鹏微微颔首。
武器装备是在他住的那间屋舍隔壁，一间编号为13号的仓库里存放着，钥匙由他亲自保管，平时，他是不让任何人接近的，晚上则由他的护兵杨秋、杨冬顺带着守卫。
甫一打开仓库大门，几个摞在一起的木箱子就勾走了许独目的魂儿。
他率先盯上了摞在最上面的长条箱子，打开一瞧，果然是英七七，崭新到还泛着油光。
不过数量好像有些不大对，他心说。
“团总，这怎么才九条枪，这样的话枪不好分配啊。”
现在没枪的团丁有12人，9条枪怎么授，给谁授，不给谁授，这是个难题，瞬间就难倒了许独目。
怎料鹿兆鹏听了却不以为意：“配枪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提高战斗力，所以我们不一定要配步枪，补充机关枪打一个持续火力也是可以的嘛。”
许独目闻言嘴角不自觉的一阵抽搐，道理我都懂，关键你得有啊。
然还不等他开口，鹿兆鹏就又接着道：“下面箱子，打开看看。”
什么，还真有？
许独目惊讶地瞪圆双眸，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搬开上面装着英七七的长箱，就现里头装着一支奇形怪状的机关枪。
这枪枪管粗壮的像炮筒，而且不是弹匣装弹，枪身上方的一个圆盘更显得它不伦不类。
不过光从造型上来说的话，看起来比麦德森更威猛一些。
他咽了口唾沫，颤抖着俯身端起来：“团总，这枪又是？”
“壮筒子，学名0303英寸口径刘易斯mk i型机枪，简称刘易斯m1915。”鹿兆鹏表情淡淡，毫无波兰。
“龙虾兵最新装备，气冷式，长12827毫米 ，枪管长6705毫米 ，空枪重128公斤 ，配备可拆卸两脚架及维克斯—马克沁机枪三脚架。”
“射速500～600发/分 ，初速745m/s 。”
“最大射程1737m ;有效射程822～910m。”
“供弹方式有47发或97发弹鼓两种规格。”
“乖乖”许独目震惊的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这除了重一些外，综合性能不碾压轻机快炮（即麦德森机枪)。
“团总，你快跟我说说你和日不落人到底啥关系，这么新式的装备都能搞到？”
震惊过后，许独目的脑袋瓜子已被各种疑惑塞满。
在这个轻机枪还普遍甚少列装的年代，自家团总却已经能搞到日不落帝国最新的制式装备，这不得不叫人震惊了。
见许独目一脸懵逼的模样，鹿兆鹏顿时忍俊不禁：“老许啊，我和日不落人啥关系你就别瞎猜了，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
“吃谁的饭、穿谁的衣、为谁效力。”鹿兆鹏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许独目的肩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