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儒门修士
王镜海家的小院布局倒是与姜涛家有几分相似，只是杏树换成了李树，石凳换成了木椅，也没有后院。
毕竟宁坊已在云泽县的中心，不可能像外郭那样留出大片的土地供农人耕种。
“道长请坐。”
“先生请。”
二人各自在木椅上坐下，王镜海率先开口道：“道长可是已经在云泽县住下，可惜近日县中水疫流行，不能拜访，实在遗憾之至。”
“先生客气了。”
“我听先生所说，云泽县中流行水疫，可是我一路走来，却未曾听闻有人患了水疫，不知是何故啊？”姜涛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
王镜海略做犹豫，没有回话，而是反问道：“我观道长从云泽之外来，可曾遇到非常之人，亦或非常之事？”
“哦？”姜涛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双眼一亮，对着王镜海问道：“先生所说的非常之人，非常之事，所指为何啊？
是妖？还是鬼！”
姜涛说话时目光紧盯着王镜海的面容，果然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在王镜海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动容之色。
“道长果然非寻常之人。”王镜海喜道，不觉之间，他身上竟有一种莫名的气腾升而起，朝着姜涛探索而来。
不过对于这种感觉姜涛可是太熟悉了。
“闭眼！”
他冷喝一声，勾动血炁，离得最近的王镜海在心眼将开未开的一瞬，就像是被一柄大锤击打在胸口似，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仅仅只是惊鸿一瞥，那如山如海般恐怖的血火就在他双眼中灼出一道空洞，王镜海紧闭双眼，却仍有鲜血不断从眼窍中流出。
不过这位王镜海先生果然并非寻常之辈，纵使骤然受此重创，也只是发出几声沉闷的低哼。
只见其一手放在桌面上，死死按着桌面，哪怕因为过于用力而致使手背上青筋暴露，面上的神色也没有发生多大变化。
比起双眼如被火焰般烧灼的痛苦，刚才那惊鸿一瞥中窥见的影像更让他感到震惊！
“夫君！”
王镜海的妻室方才端着茶盘走了出来，就看到王镜海双眼紧闭，鲜血直流，手中的茶盘顿时滑落在地，连忙上前查看。
见到王镜海眼中血泪横流之后，其脸上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没事，我没事……你先进屋去。”王镜海压抑着痛苦，柔声对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妻子劝慰道。
“可是…可是。”妻室泪流满面，最终还是在王镜海的劝慰中收拾好茶盘，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内室。
“让道长看笑话了。”待到妻室回到房中，王镜海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对着静坐在一旁的姜涛说道。
“贤伉俪意厚情深，又怎会笑话呢？”姜涛微微摇头道。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姜涛也没想道这位王先生竟会如此的鲁莽，当着他的面就敢使用探查类的神通秘术。
无论成与不成，这无疑都是一种得罪人的举动。
而王镜海更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姜道长身上居然充斥着如此浓厚的血气，仅仅是一道血焰就令他双目近乎失明。
这哪里像是一名道士该有的体魄，纵使气血如狼烟的武夫在这样浩如烟海的气血面前的也要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难道他…不是人？
王镜海的脑海中的闪过一个念头，不过随即他的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姜涛的这一身淡然的气度不是妖魔能装出来的。
妖魔，蛮夷也，哪怕经过后天的学习，也难以改掉自身野蛮的习性。
最重要的是，如果有妖魔入城，最先发觉的不一定是他们这些隐于市井的修士，而是笼罩人间的‘人气’。
在儒门兼并了儒家、法家之后，他们这些儒门修士不但可以使用才气、正气，在有人生活的地方，更是可以调动人气御敌于外。
所以这人间，便是儒门修士的道场。
待到眼部热烈的焦灼感终于消退了不少，王镜海才起身对着姜涛告罪道：“镜海突破后天未久，不能掌控自身之气，还请道长见谅。”
原来是这样，姜涛恍然。
“先生客气了，你我一见如故，姜某又怎会因此动怒呢？不过先生既然身体不适，那姜某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姜涛说着便要起身，眼见王镜海都伤成这样了，要是还要求人家给自己的讲授文字，未免有些不人道。
其实他更好奇儒门修士有何特殊之处，如果不是那股气突然腾起，姜涛都没发现王镜海居然是个修士。
相比之下那名老乞丐的境界明显要高于王镜海，但是依旧在自己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如此想来儒门中一定有极为厉害的隐匿气息的法门。
王镜海闻言脸上一红，客人乘兴而来，却因为主家的鲁莽败兴而归，这本身就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不过眼下双眼受伤严重，他也确实不好挽留，只好对着姜涛说道：“镜海惭愧，不日定然到道长府上拜访，不知道长此次为何而来，现在家有住在何处啊？”
“不好麻烦先生，我本山野隐居之人，此次来实则是想要向道长问询功课，学习文字。
既然先生身体不适，那便改日再来吧，这些杏子是我院中杏树所结，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说着姜涛从袖中掏出几个大杏来，放在木桌上。
王镜海此时目不能视，只当是普通的杏子，谢过姜涛的好意之后，还是问到了姜涛院子的地址。
略作思索之后，王镜海对着姜涛说道：“如今水疫之源便在西街坊，我知道长并非常人，但还请道长切勿外传此事，以免动摇人心。”
“涛必然守口如瓶，不敢多言。”见王镜海说得严重，姜涛的神色也严峻了少许。
旁人或许不知，他却是知道这场水疫绝不像是看上去那般简单，其中大概率有超凡力量的干涉。
自己无意中已经入局，不好贸然打扰，能从王镜海的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就此别过，王镜海微微睁开被血火灼出空洞的眼眸，看着姜涛离去的方向，此时的心情又与上次姜涛在街口偶遇时有所不同。
水疫、大灾、古来修士，却偏偏凑在一起，饶是见识过风浪的王镜海，此时也不禁头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