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泥塑裂，庙门毁
“希律律！”
驾驭着漆黑战马的骑士勒住阴气汇聚的缰绳，那足有三丈高，身上阴气缭绕，蹄间踩着鬼火的大马随之人立而起，两只前掌落下，将一只流窜来的黑影踏在脚下。
虽被战马踏住，那黑影仍旧挣扎不休，在马蹄下扭来扭去，死命的要离姜涛所在的位置更远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骑在战马上的骑士心中疑惑。
其亦非人类，身高丈余，脚下挂着寒光内敛的漆黑长枪，腰间别着造型恐怖的鬼头大刀，那大刀护手处的鬼首不时眨动一下猩红的双眼，吞食一口阴气，显然有着灵性。
骑士身上穿着镔铁甲，脸上被一副全面头盔所遮挡，只露出一条窄缝，看不见其面容，只看那有寻常人大腿粗的臂膀，就知其生前也是武力冠绝一方的猛士。
原是每月中旬，便是人间之炁最为黯淡之时，阴阳隔断薄弱，阴司之中往往有鬼怪会趁机来到人间作乱。
此时便会有城隍之中的鬼卒乃至鬼将趁夜缉拿鬼怪，无论是以此飨食香火还是吞噬鬼物以助长自身阴气都是极好的事。
往日里街上总有流氓无赖被鬼怪附身，想要除去便要耗费好大一番功夫，今日不知何故，泼皮无赖都聚在一处，虽然人气依旧单薄，但是却足以阻拦鬼怪附体。
而人家更是烟火汇聚之所，自有人气庇佑，所以鬼怪虽然能穿墙过屋，但是却断不敢侵害他人。
鬼将不知其中原因，只是惯例驱使着群鬼像是赶羊一般朝着云泽县外去。
出了云泽县，没有房遮屋挡，就成了孤魂野鬼，这些鬼怪只要在浩日底下一照，就要散去八成，遇见大风连头都不敢抬，概因大风中汇着罡气，擦着便要魂体崩散。
即便有历经了千难万难幸存下来的，也难以躲过正午的骄阳，成不了气候，如此便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鬼怪畏强，没有成气候的游魂对气血稍微旺盛些的凡人都要畏惧三分，又怎么可能敢冲撞自己的坐骑？
除非…鬼将心中一惊，前方莫非有什么恶鬼脱困来到凡间，才使得这只游魂宁可要来自己这边也不敢继续向前？
鬼将心中一凛，不敢托大，挂好鬼头大刀，提起长枪，那战马暴躁地嘶鸣一声，直接将脚下的游魂踏做一团阴气。
“走！”
战马再度奔跑起来，只是此次马蹄声却微弱了许多，这战马本就是阴间的鬼物所化，行走无形，之所以踏出蹄步声，也只是为了驱赶游魂。
此时的姜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骑士引为心头之患，虽然好奇那马蹄声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但也没有太过探究。
相比之下，涌入脑海中的阴炁更令姜涛为之好奇，虽知人身三宝分为“精气神”，但是血炁却只能代表其中的精气，另外二炁究竟为何，姜涛也不得而知。
但是在这阴炁的“利诱”之下，姜涛竟然隐约感受到了盘踞在脑海中的神炁，也不知那阴炁中究竟有何好处，竟然能令其无需催使而自行运动。
姜涛不明其中利害，心中啧啧称奇，现在想来那日玉石中的水鬼，恐怕也是在自己无意中吞掉的。
四处望望，确信没有遗漏之后，姜涛才满足的叹了口气，准备离去，而那骑士彼时才骑着战马将将到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姜涛。
“怎么回事，鬼呢？”骑士攥紧长枪，紧张的看着的墙壁，唯恐那“恶鬼”是想要以前方的生人为饵，阴自己一回。
连续探查过后，骑士始终不见鬼物，心中不由得愈发焦急，能够令寻常游魂畏惧成那般的恶鬼，其威胁程度已经远非寻常小鬼能比。
一旦被它附在人身上，敛去魂魄，再想探寻便极其困难，一旦被其觅得机会长成大孽，他们这一方城隍府司都要受到重罚。
“怎么会，怎么会！”
鬼将催动《觅气术》不成，不敢再犹豫，使出《请神咒》向城隍禀明了此地的情况，请求城隍上身，驱使神通法眼寻觅鬼迹。
请神咒与其说是请求神灵，不如说是向有着“神位”的灵发送一条即时短信，如果那位的神灵接受并且同意了发信者的请求，就可以通过二者之间构建的通道降临在那人（鬼）身上，借用神力。
如城隍这类的神灵，与山河水神不同，因人而设，由人而生，驱使的是香火神力，飨食的是人间德业，走的是五炁之中“神炁”的路子。
出了云泽县，此地的城隍便成了泥塑木偶，但在云泽县内，借助香火神力，这位城隍却是与真正的神仙无异。
而那神通法眼，便是与道门的“天眼通”相似的神通，事实上佛门有“慧眼”神通，儒门有“心眼”神通，天地人神鬼，五类虽然不同，亦有相似之处。
而相似的效果，带来的后果自然是……
“啊！！”
“啊——！！”
两道声音先后从那鬼将和远在城隍庙的城隍口中发出，毫无疑问他们也享受到了和老乞丐相同的待遇。
只不过与有着肉体凡胎的老乞丐不同的是，鬼将并无肉身，其鬼躯在血火雷霆的照耀下几乎当场就要化作劫灰散去。
好在身为“神灵”的城隍为他挡下了一灾，城隍虽无肉身而铸有法身，便是那城隍庙中的泥塑雕像，此时雕像的脚趾已经泛起金色，便是法身。
如若一朝功德足够，便足以铸就功德金身，可与真仙同列。
只是此时此刻，为了保全性命，那城隍不得已将凭空降下的灾劫引入法身之中，泥塑的雕像先后燃起血火，随后眼眶爆碎，显出两个黝黑的空洞。
如此那劫难还未完，一道雷霆凭空出现，打碎了庙门，击打在泥塑法身上，刹那间法身上浑身崩裂，全凭一缕功德维系，才没有当场破碎。
“啊——！！”
凡人所不能见的城隍庙宇中，与那端坐着的神像有着七分相同的城隍已是眼中空洞，皮肤皲裂，被那道雷霆击中之后，更是痛呼一声，当场失去了神智。
庙门崩碎的城隍庙显得空空荡荡，在漆黑的夜色中更添了几分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