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孩提

    我的第一任家庭很富裕，但因为养父母经常忙着工作，所以基本上我都是和林书一起玩。

    记忆中的她性格很成熟，像父母辈的大人，与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有着天差地别的个性。

    在大人的眼里，她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同时也是别人家的孩子。我跟她在一起玩时，经常会被别人拿来比较。

    当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老是被说成最差的那个，只有笨蛋才会生出的孩子。

    无论是一起去公园玩，还是在家里玩，或者在学校里。只要有她在身边，不管地点如何切换，我总是会被大人嘲讽说哪哪都不如她，是她的垫脚石。

    每次与她的对比，我都是那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而她一直都是才华横溢的大才女。

    那种践踏他人心灵的话，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从大人们滔滔不绝的口中听过无数次了。久而久之，我那还没有发育健全的心灵，也慢慢承认了大人们所说的话。

    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行，没有用，做什么都很差劲。即使是打开电视机，或者看书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我来说就像不用工具便想飞天那般困难。

    大人们那种议论不休的话使人心烦意乱，使我每次睡觉或吃饭，只要一个人安静呆着时，他们那种讨论声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里，把我搞得心神不宁。

    为了从这种窒息的环境中逃离，我开始疏远她，试图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给剪掉，变成一个陌生人。

    只要关系重置，我就不用和她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人拿我和她比较，自然我也不用听到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苍蝇话。

    光是闭上眼睛一想，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

    可当我对她进行疏远时，跟她说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她却不以为然的回到家中，手里拿着篮球出来，笑着把一张写着，“我们一起去公园玩篮球吧？”，的纸条递给我。

    我失败了。她甜甜的笑容滋润着我，让我无法狠下心抛弃她。

    一想到上一秒还说着要疏远她，下一秒却在公园里陪她玩篮球，我就觉得自己很失败。果然跟大人口中说的一样，我做什么都不行。

    毕竟从踏进这个家里开始，她就是一直陪伴我的玩伴。我终归无法狠不下心来，去把这一份感情剪掉。何况我也剪不掉，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同住在一片屋檐下的家人。

    我还能去哪呢？。

    我们在公园里互相向对方投篮球，直到夕阳降临，才一起牵手从夕阳中踱步回到家。

    在之后的日子里，只要我被大人拿来对比和嘲笑时，林书总是会出现安慰我，然后像天使那样照顾我。

    渐渐地，那种被人议论的低劣生活，也由于林书的庇护而欣然接受，变得没那么在意了。

    养父的性格很烂，简单说是那种势利眼的人。只要你有钱有能力，他就会低头巴结。反之，你若是那种懦弱无能的穷鬼，那么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

    当然，对于样样都比不过别人的我，自然在养父的眼里就是一坨屎，甚至是一个寄生虫。

    这样的我在养父的心中，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

    虽然养父很少会动手打我，但他经常辱骂我，漠视我的情感需求，然后在心灵上不断的折磨我，让我过得非常难堪。

    我记得某一天，家里忽然来了一个男人，他穿着华丽的黑色西装，开着一辆法拉利，看起来就是有钱人的样子。

    当时养父正好和这个男人在家里的走廊上聊天，刚回到家打开门的我，自然也进到了他们的视线里。

    我仍旧记得，当这个男人问养父我是谁时，养父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他是霖的儿子。”

    我在心里苦笑的同时，忽然感觉被人捅了一刀。

    养父明明可以说我是他的养子，为何他要搞得那么复杂，说我是养母的儿子？。更何况养母亲还不在现场。

    我心寒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养母的儿子，而是因为养父的这句话。这不是他在变相的认为，我不是他的养子吗？。

    活在这个家中，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弃子，是被养父母给捡回来的。明明有家有父母，却感觉自己像一团透明的空气，别人摸我不着也看我不见。尽管我和捡回来的没两样。

    这时，跟养父说话的男人突然在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巧克力，对我说：“你就是林兄弟的儿子吧？。初次见面，来选一颗巧克力吧，这是我的见面礼。”

    眼前这一盒十分豪华的巧克力，看着就是有钱人才会吃的样子。

    尽管想到养父可能会生气，但贪吃的孩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天性，随手挑了一颗我认为最大的巧克力，回到了房间才敢吃。

    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另一方面，我没有上过学前班，我是从一年级开始读书的。所以学前班那时候，我一直都是躲在家里等林书放学回来一起玩。

    每天我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等到5点。

    5点对我来说，那是一个被上帝用幸福创造出来的时段。因为每天一到这个时间，林书就会放学回家，和我一起去公园玩。

    有时候，我们还会一起看漫画，一起出去散心游玩，一起追剧，一起聊喜欢的东西。林书还会把在学校里遇到的开心事，拿来与我分享。

    每次只要听到林书在校园里的生活，我的那份像被大海压制的心情，都会随着她嘴里的话而去。

    林书还教我知识，教我怎么交朋友，教我怎么去和别人相处。她还跟我说，只要我学习的东西多了，或者自己喜好的东西变多了，那么就能交到一个跟我有同一个爱好的朋友。

    因同一个喜好和梦想结识的朋友，据说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那时的我，根本就不懂得何为朋友，也不知朋友这个词语它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林书却把答案写在纸上告诉我，“朋友是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每个人都有相对应的人脉。当有一天你被人欺负或嫌弃时，朋友就是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你的人。”

    我似乎懂得蚂蚁是什么生物，可好像连自己是什么又不懂。甚至还把她的话给误解了，比喻成猫见到老鼠会跑那样来曲解她的意思。

    长大后才明白，朋友所代表的含义，它是在大千世界中的茫茫人海里才能找到的一份羁绊。

    仿佛是天上一片温柔轻拂的流云，或是一朵幽香阵阵的花蕊，一曲余音袅袅的洞箫，它有时也是一种淡淡的回忆。

    这种美妙又难以可求的美景美物，金钱难买，也命令不了。它只有真心才能够换来，也是最特殊，最难能可贵和最真实的东西，并且不会随着岁月而消逝。

    然而友谊这种美好的东西，只出现在我多年的想象中，我却一直活在孤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