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人群散去后,林诺和文菘蓝分别叫了自己的组员。
发分成!
“早些时候东家和我已经确定过,此次商务组的分成有二十两。”
林诺看着一屋的小姑娘,跟着去南方和随陈虎去余槐城的小姑娘与留在谷中的其他商务组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出门的人,她们因为要出门和人打交道,所以每人都置办了新衣裳,个个收拾得干净利落,此时正背脊挺直的坐着,脸上是从容和自信。
而留在谷中的其他商务组小姑娘,大多都在帮忙做烧砖的泥胚,一身泥污,神色胆怯落寞。
林诺这时才真正明白,东家当初坚持让这群姑娘进商务组的原因。她说的是对的,女孩们还是要多出去走走,走的路多了看的风景广了,才能长胆识长见闻,人自然也就大方明媚了起来。
“黄金。”
“???!!!”
小姑娘们被这个消息震昏了头脑,二十两黄金?那是多少银子多少铜板?她们算不出来,但是知道是好多好多好多的钱。不仅留在谷中的震惊,便是一起出门的也只是知道赚了很多银子,却是不知道总数的,如今听林诺说起,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钱是用东家提供的货物赚的钱,我们外出行商,一应的谷中活计多有懈怠,所以我决定往后商务组分成都拿出一半来交给公中,大家可有异议?”
商务组的自然是林诺说什么他们认什么的,“没有!”
但陈虎却隐约觉得,没这么简单。
林娘子此举,更像是表忠心。
一开始她应该也没料到南下一个月便能赚得这么多银两,一百两金子分二成也有二十两金子了。
南下一趟商务组便可以赚这么多银子,时间久了,难保不会出现问题,索□□了一半出去。
“剩下这十两金子,再分五两金子为商务组共同的花用,剩下的五两金子便按照大家的功劳分下去,如何?”
其他商务组的人继续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没问题!”
五两金子换成银子也有五百两了,商务组总共四十三人,她自己是商务组的组长一应事宜都由她拿捏做决定,理应多拿些。给自己分了五十两,陈虎负责余槐城的之事劳苦功高,分得四十两,宋小桃此行南下是所有人中表现最好的,分得了三十两,剩下的出门的九人按照各自的表现分得十五两到三十两不等。
待出门的人都分完后,五百两银子还剩下一百三十两。
林诺看了眼巴巴的其他人道,“此次你们虽在谷中未一起南下,但也每日早起晚归,劳累勤奋,我们既是一个小组,就不会把你们忘了,剩下的银子你们便平分了。”
商务组没出门的有三十一个人,一百三十两,一人也能分得四两多银子!这可是意外之财!
“先别急着乐,这奖钱虽与你们发了,但却不能全数拿回去,得留六成在我手中,分成往后一月一钱银子发给你们,留在我手中的钱什么时候发完什么时候了,若有要全部拿回的,叫你们爹娘亲自来和我说。”这是怕这些姑娘们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就被家里收刮了去。
林诺想想还是提醒道,“有孝心是件好事,但需知这钱每文都是你们自己苦出来的,可莫要做家中爹娘哭诉几句便把银子都尽数交了出去这等蠢事!”
商务组这边发完了奖钱,个个喜上眉头。
而医疗组则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医疗组自安定下来后便是最低调的一个组。
文菘蓝对组中人颇为严格,每日看书识药,刻刻不得闲。
医疗组如今都还是小药童的阶段,除了官桂,无一人可以独立的看脉审病。
文菘蓝知道这些小子们的心思,个个一门心思想着分钱呢!但行医赚钱,可学医就费钱了,各种药材笔墨,那样不花钱?
便是连东家这次都没要那七成的分红,只道让他拿去买药,底下的小药童们这次就更不可能分到银钱了,他老头也没有呢!
“咱们医疗组这些日子虽赚了些银钱,但医馆刚刚起步,要买各种药材,所需银子甚多,这次便不给你们发了,等下次再补啊。”
……
始安县在葫芦谷西北方向,恰好和余槐城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去始始安县的路更要崎岖些,需要走很长的山路才能到达。山间不甚平整官道几乎被春天疯长的野草覆盖,每隔一段路便能看见饿死的灾民尸体。
时日太长,大多已经腐烂,有的尸体上面还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散发出一股恶臭。
今日一同去始安县有五人,她自己、林诺、陈虎还有陈耳东和宋二叔,宋二叔和陈耳东散打功夫都练得不错,寻常人不是他们对手。
顾月照停住脚步,静静的看着前方,她的不远处是一具孩子的尸体,孩子应该才亡命不久,尸体腐烂并不严重,只是这样更能让人看清了小小身体上被某种动物撕咬啃食过的痕迹。
“生前不能安乐,死后好歹让他们入土为安。去挖个坑,将他们埋了吧”
她从空间拿出锄头等工具递给其他几人,这些东西空间一直备着几份,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春天是热闹的季节,林中布谷鸟藏在叶间,“布谷布谷。”提醒着人们别忘了春日的耕种,在一片生机中,顾月照几人重新上路,他们生后是一个大大的坟包,埋葬这这些向着希望而来,却在触到希望前倒下的苦命人。
坟包前立了一块墓碑,顾月照等人与他们素不相识,不知来处更不知姓名,便是想为其立个碑,也无处下手。
最后也只能留下一块无字碑,只愿往后能遇见墓中所识之人,能为其提个名,也算是来着世间走一遭的证明。
如此,一路行,一路将倒在路边的尸体埋葬倒也花不少时间,原本两日的路程,生生走了三日。
始安城较余槐城相比看着还要落后些,这一点从主街便可一窥全貌,始安城的主街和余槐城想必更要狭窄破烂些,道路两侧的房子也更加低矮陈旧。
城中超过半数的人家在办丧事,风扬起黄纸纷纷扬扬吹了一城,路过之地皆是哭喊声。
顾月照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加快了些,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总是忍不住的感同身受,沾染上不好的情绪。一路上都没人说话,一直沉默着来到县衙。
始安城虽一切都破破烂烂,但县衙倒是建得威武霸气得很。
县衙门口立了几个衙役,顾月照看他们站得歪歪扭扭,走近些才发现原来是在站着打瞌睡呢。
一个衙役听见声音,忍着困顿睁开眼,不甚有精神的喊,“站住,知道此处是何地吗,就敢往里面闯。”
林诺未语先笑,这是她近些日子出门拉业务养成的习惯,“自是知道的,我家东家想在始安县买块地,却是不知找谁,衙役大哥可否指点一二?”
边说边将手中的一角银子塞进那衙役的袖子。
“这种时候买地?”
那衙役看几人像是看傻子,这几人怕是还不知道东边打起来了,此时买地,到时候仗一打过来,不就白买了?
不过他也懒得提醒,只道,“买地得找袁大人,我带你们去找他。”
几人随着衙役进县衙,白墙黛瓦,两扇红漆大门,梁上用颜料绘了精致的图案,门前立了石狮子,随处可见的精致。
进了门便是明镜堂,那里是县令日常办案的地方,不过此时明镜堂的大门紧闭,除了他们一行再看不见第二个人影。
他们要去的后头偏殿办公区,绕过明镜堂,沿着同样雕梁画栋的走路再有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那衙役把他们带到后头一个小院子,扔了一句话便转身而去。
“袁大人,这几人要买地。”
门内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他眯着眼看了几人一眼。
“你们要买地?买何处地?”
顾月照答,“买新芽镇外往北十里的山谷。”
“山谷?那是何地?老咯老咯,不记事。”边说边背着手慢悠悠走进屋子。
“跟我来。”
那袁姓的文书慢悠悠的进了屋子,从书架上取了一个带锁的箱子,从身上掏了好一会才掏出把铜质钥匙,慢悠悠的开锁。
箱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卷发黄的羊皮纸。
“来,看看吧,要买那块的地。”
拿出来才知这竟是一份舆图,顾月照来到大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舆图,心中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她给林诺使了个眼色,林诺会意,拉着那袁姓文书和他唠家常,没有话题她就生唠,一会说生活困难,说没饭吃,一会又说没药治病,说从北边逃难过来的苦难。
袁文书并不愿意同这女郎唠,他只想卖完地继续看他的话本子。
刚刚被打断时,正看到富家小姐在丫鬟的帮助下,成功夜会书生。
小姐会被家里发现吗?书生来日会高中吗?小姐和书生往后会在一起吗,以为想到书中的情节袁文书就心中痒痒。
奈何这女郎太难缠,拉着他不让走,非和他说百姓的疾苦。
他又不是县令,不过讨生活的小吏,和他说这些有何用?
顾月照看袁文书被拖住,掏出手机,不仅对舆图拍了照,还怕拍不全,还录了像。
林诺看顾月照从她使了眼色才放开袁文书,袁文书忙不迭的离了林诺远些,这丫头话太密太聒噪了,他老头子听得脑袋疼。
“挑好要买哪块地了?”如今县中凋零,只要不是买良田,凡是买荒山野地他都能做主卖了。
顾月照在地图上找到如今居住山谷的位置,手指在地图上虚虚画了一圈,指给他看,表示自己要买这么多地。
袁文书眯着眼看了一眼,“倒是个无主的地,二两银子一亩,我看看,这山加上这谷得有百亩余土地,便算你二百银子如何?”
顾月照让乌四娘问过余槐县县衙中人,大概知道买地的价格。
大齐土地的价格,上好的良田价钱高不说,还难以寻摸,少有人家会典卖良田,便是卖,没有四两银子一亩拿不下来。
官府手中的未开荒的山地林地,若是想买一两银子也是能拿下的,二两银子,贵了一倍。
“袁文书,这有些贵了,我有个亲戚在一年前买的荒山也不过一两银子一亩。”顾月照加重了一两银子一亩和一年前两个个重点。
古代的地值钱但也不值钱,值钱的是哪等土质肥沃的良田,不值钱的便是今日她要买的哪荒无人烟的荒山野谷。
古代地广人稀,空着的土地多得是,这些地方没有人居住,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开发利用,还不少都是官家的地,不少县衙都会秉着,放在手里也闲着,还不如卖出赚个银子,三年的赋税减免后还能收一笔税,一举两得的想法,所以荒地是挺好买的。
袁文书自是知道这个价高了,县衙中私底下的规矩,多余公家的银子向来由他们底下的人分了,为着自己的利益,自然是能有多高叫多高。
被人拆穿的袁文书也不尴尬,慢悠悠的自说自话开口,“我看你几人也是诚心要买,便做主给你们一两五钱银子一亩如何?”
仿若没听到顾月照一两银子的话。
顾月照挑眉,这位袁文书一边坑骗于人,一边却又舔着脸想当好人的样子,可真是把人当傻子了。
“九钱一亩,大人不卖,我便去其他县城看看。”
袁文书不高兴的拧眉,但转念一想,如今的低价便是一两银子都值不了的,九钱虽低些但也能赚些肥水。
他到县令处便可说是七钱卖出,一亩地还是能赚个二钱银子,两百亩便是四十两银子,不少了,再添补些,可在县中买一座小院了。
“交银子,我与你办契。”
“大人莫急。”
袁文书有些不高兴,这小娘子话怎么这么多!“又有何事?”
“不知这块地方得多少银子?”
袁文书朝舆图看去,那女郎把新芽镇外三十公里的地方都圈中,足有上千亩。
“这里有好些已经被人买过的地,可不能再卖给你。”
顾月照好说话得很,“那便买这圈中无主之地。”
袁文书忍不住拿手指敲击桌面,这么大的地方,按县衙的规定,他是无权做主买卖要上报县令的。但县令若是知道了此事,他的银子岂不是泡了汤?
县令大人爱妾前些日子为他生了个儿子,大人高兴得很,正筹办满月宴呢,大人向来疲于县中公事,这次想来也会如此,他若是悄悄卖出去,也不会被发现,倒时候若是大人要追责,便让找这小女郎去,横竖他有法子让这事怪不到自己头上。
“卖!我看看这有多少亩。”
最终花了一千零八十两买了山谷以及山谷东至余槐城交界,南至新芽镇,西到阿云山,北过小玉河足有一千二百多亩地,而看了舆图的顾月照也终于知道,原来他们所居的山谷名叫青鹿谷。
“此处为何叫青鹿谷?”顾月照袁文书。
袁文书暼了眼舆图,有些莫名其妙,“老夫怎知一个野谷为何叫这个名字?许是这谷中出过一只青色的鹿吧?”
顾月照无语。
青色的鹿?这话摸着良心讲你自己信吗?
待盖了县衙红印的地契到手,顾月照笑了,往后哪块地方便是她的,她想怎么发展便怎么发展,名正言顺!可算不怕有人打着地不是她的幌子摘桃了。
天色已晚,袁文书便让他们今日先回去,明日再派人跟着去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