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处
茂德离去后二人转身进了屋，赵柏低头拨弄着那快要熄灭的火堆，魏氏替赵妤挪着被角。
“柏儿，阿妤现在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出来太久了，怕吴家”魏氏看着在拨弄火堆的儿子。
“阿母去吧”他拨弄了几下，火立马燃了起来，瞬间屋子里亮了不少，转身看着自己母亲，他又会怎不知阿母苦楚。
吴家还有一个幼妹，两个幼弟。那幼妹与他们是同父同母，两个幼弟乃阿母改嫁所生。阿母一个人往吴家与这茅屋两头跑也是不易，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这里有我呢，阿母放心回去吧。”赵柏起身去扶着魏氏。
“柏儿，你和阿妤怨不怨阿母？阿母无能，阿母连你们也护不住。你也是小小年纪便出去漂泊不在我身边，阿妤也是如此。如今她受的苦难竟是我造成的”魏氏抹着泪道。
“这怎么能怪阿母呢？只能怪命运捉弄人罢了”赵柏安慰着母亲。
是啊？怎么能怪她呢？当初他父亲早亡，阿母一个妇人带三个幼子如何才能在这世道生存下去。唯有改嫁，当初在吴家那几年，阿母又何曾不为难呢？
他不怨，他也不怨那吴家老媪如此对他们三兄妹，那时只有吴家让他们温饱，保住了他们三个。
后来啊，阿母生了两个弟弟后，为减轻其负担，只能是他兄妹二人。
“阿母此生能有你们五兄妹足矣”魏氏紧紧握住自己儿子的手道。
随后替阿妤挪了挪被角，深深看了一眼便离去，赵柏坐在赵妤榻边寸步不离的守护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楚珩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茂德以及一个带着药箱的人。
赵柏赶紧上前行礼，楚珩也回了一个礼。
“这是我家公子专门为女公子请的大夫，宫里面的太医”茂德对着赵柏说道。
“劳烦您替我妹妹看看”赵柏再次对着太医行礼。
“哎呦呦，您可折煞我了”那太医连忙扶起他。随后便去看那榻上的人，手搭上去把着脉。
楚珩看了一眼榻上的人，便转身出去。
“这位兄台，我们公子有话对您说，劳烦您出去一趟”茂德对着赵柏道。
随后赵柏赶紧出门，看见早已站在门外背对着自己。
“公子”赵柏上去行礼。
楚珩转过身开口道“你妹妹的事情吾已然知晓，那几人也发落了。只是三日前那白氏连夜跑出城了，大概是去西域。吾会修书一封给西域认识的人，这关卡也会修书打招呼，他们会留意的。”
“多谢”赵柏激动的颤抖着跪下他家就是没权没势的这样被欺辱，幸得妹妹心善，如今也算是好消息了。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赵柏问道。
这时茂德与那大夫出了。
“回额回公子，那女子皮外伤擦些药膏便可恢复。只是她多日以来忧思成疾血气不足加之突然的气血攻心导致昏睡不起。臣额我开一张方子，等一下惯她一碗吐出污血再调养一下便尚可康复，切记万万不可再让她思虑，她的身子已然亏虚了，到时候怕是神仙也难救了”那医官回禀着。
“多谢”赵柏赶忙对着那人行礼道。
“吾会喊人送药过来，那院子你们可随时搬过去”楚珩道。
“不，公子。我妹妹救人不图这次身外之物，您今日出手相救还帮找阿裕我们感激不尽，那院子是万万不能要的”赵柏赶紧道，他读的圣贤书告诫他不能如此，这人已然帮了他们家这么多。
“等你妹妹醒过来再说吧”楚珩眼睛看着茅屋。
“走吧，吾会派人送补品过来”说罢便转身离去。
茂德对着赵柏行了一礼，便匆匆跟上去，那太医交代了几句便也跟了上去。
赵柏目送着他们离开后，便转身回屋。看着睡着的赵妤心里面一阵一阵的刺痛。
翌日，魏氏早早过来，看着塌上还在睡的赵妤，茅屋里面放着的珍贵补品疑惑的叫醒打瞌睡的赵柏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我走后她可有醒过”
他看着屋内妹妹道“昨日那救命恩人来过，带着大夫过来。后又吩咐人带了药和补品过来。阿妤喝过后，吐了好多的血才睡下。后又醒过三次，次次说要与我一道去寻阿裕”说罢便要去替赵妤挪被子。被魏氏拦住。
“昨儿，我回去问了一些故人说可将阿妤安排进永巷做女婢，想起之前我请的老神仙为姰儿算命格，阿妤也来听，结果那老神仙说说我阿妤将来是生得下天子的，说罢便与我磕了头。我当时还想着钱子儒一白衣这老道莫不是框我，如今我们与钱家已然缘灭，也不无可能。我又算了你们三个，都是宰相侯爷的。我打算将阿妤送进宫里”魏氏欣喜的说道。
“阿母，这些虚无的东西您也信啊，可不能藏送了阿妤啊，当初您也是这般决断不问阿妤就将她嫁与钱家后来呢？我们受了多大的屈辱”他无奈道。
“你懂什么，我阿妤美貌，将来飞黄腾达再来打发那毒妇，我们没有权势被欺成这样，连要寻阿裕也没有门道，这茫茫人海凭你一道一道去何时能寻回，若她将来生了天子，那找阿裕岂不是一句话之间”魏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他一时间竟然对不上母亲的话语。
“我原以为我魏家当初谋反与皇位无缘了，只能耕作与田间一辈子，没想到魏家的儿郎没做成的事情，被我女儿的肚子做成了，哈哈哈哈，祖父阿父阿母你们地下有知怕会高兴吧”。
魏氏幼时也是大富大贵的家族，当初祖父跟霸王打天下，被封燕王后投降于高祖，不满现状谋反被杀，家族儿孙到处逃难，自己也历经苦楚，见过了繁华怎可甘于平庸。
“你也不必说了，阿妤必入那未央宫，我会打点好的。如何劝说于她，就交给你了，这是阿母对你的命令，可不要违抗母命。她交给你，我去打点好一切就来接她”魏夫人知道自己儿子要说什么，便打断道，自己的儿子拿出仁义礼智来制服他是最有效的，她的儿女她最懂。
“阿妤已经在绝处了，你让她以后如何存于这世间？是改嫁和我一般？还是回吴家继续被那老媪欺辱？这茅屋我不希望你们兄妹五人任何一人再住了。”魏氏含泪看着儿子。
“她进去里面就算得不到荣华富贵至少能让她衣食无忧，这也比在茅屋好吧？”魏氏再一步劝说着赵柏。
“好”赵柏看着榻上的人道。
顷刻之间，他的妹妹去处就这样被决定了。他母亲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好去处，他妹妹受了太多的苦，以后找阿裕，就让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