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往事

    话说昌兵见了张寡妇，顿时蔫了。张寡妇为何一照面就能让昌兵变得蔫头耷脑，这其中有个缘故。张寡妇模样长得好，男人去了台湾，村里便有不少男人开始打她的主意，昌兵也在这帮男人之列，不但如此，昌兵较之其他盘算张寡妇的男人更显放肆，明目张胆。平时有事没事制造各种巧合与张寡妇相遇，见着便拿言语挑逗，做下流动作，被张寡妇骂过一顿。后来有一回张寡妇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四下里空无一人，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太阳，地里的庄稼都被晒得像开水烫过一样，叶子耷拉着。张寡妇摇一摇水葫芦，里面已经空了，一葫芦的水都被她喝完了。张寡妇口渴难耐，提着空葫芦奔远处的小河沟，那里面有水。张寡妇喝了那么多水，除了变成汗淌了出来，还有部分演化成尿，在河沟里灌满一葫芦水的张寡妇被尿憋得难受，张望张望，脚底下的杂草无法为她提供有效的掩护，如此一来，她便不能安心地就地解决，但是活人难道会被尿憋死，当然不能。张寡妇经过刚才的张望，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跑向不远处的一丛灌木。灌木丛生在河水的边上，一部分枝叶凌驾于水面，枝条垂进水里，从远处看，灌木丛和倒影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大大的绿色的绒球。张寡妇来到灌木丛旁，迫不及待地解开裤带往下一蹲，还没蹲到底，就听到不知从哪里发出来一声咳嗽，是男人的咳嗽声。张寡妇像是被草针子扎了屁股一样，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同时提好了裤子。惊魂未定的张寡妇游目四望，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张寡妇心说难道是见鬼了。张寡妇不信邪，不惧鬼怪，自从男人去了战场，她就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怪。她男人起先经常托人写信回来，诉说战场实况，因此张寡妇知道一将成名万骨枯的道理，张寡妇想，战争夺去了那么多年轻的生命，如果有鬼魂，那些发动战争的人为什么没有冤魂去找他复仇？世上有没有鬼魂由此可见。张寡妇缓了缓神，到底又蹲下了。蹲下之后的张寡妇突然又听到一声咳嗽，声音比之前的那一声更为响亮，咳嗽声中略带一丝嘲弄。张寡妇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神速弹起，脸也变色了。这时候她小便失控，任凭温热的液体喷薄而出，顺着裤腿往下流。张寡妇定了定神，开始仔细观察周遭，灌木丛在微风中飒然作响，河沟的水面微沦轻漾，有几只长着大长腿的水黾以超绝的轻功立在水面上，它们并没有因为张寡妇扫过它们的眼神而发生某种变化，无论是心理的还是动作的。这些地球的精灵正沿着自己的进化之路，悠哉向前走着，没有任何功利，没有什么心机，只是按照上苍给它们划定的轨道安然前行。张寡妇查看了半天，不见端倪。她确信有人在近旁，就坐下来守着。她这一守，果然有效。只见灌木丛后面的水面从水底下泛起一圈波纹，像是有一条大鱼在搅动水花，紧接着露出一个人头。这个人头是大军爹昌兵的头，昌兵的身体完全隐藏在水里，无法看到，所以乍一看，就好像只有一个脑袋漂浮在水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尤其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旷野僻境。大军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瓜子周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张寡妇说，风景太美了！张寡妇不明就里，骂道，你龟儿子为啥闷在水里，你是不是魂掉水里了，来找魂了？大军爹说，不错，我是来找魂的，我的魂被妖精摄去了。张寡妇见他越说越下道儿，就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走，想去地里继续干活。大军爹喊一声别走，便揪住灌木条，往岸上爬。大军爹年富力强，正是壮实的时候，只几秒钟就挡在了张寡妇的面前。张寡妇看了他一眼，惊叫一声，差点没背气。张寡妇并不是被大军爹赤裸的身体所吓到，张寡妇是过来人，男人那点东西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再说大军爹并非完全赤裸裸的一丝不挂，他还穿着一件裤头。张寡妇是被吸附在大军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蚂蝗所吓，蚂蝗属于软体动物，软体动物本来就是张寡妇恐惧的东西，再加上多，密密麻麻，还挂在一个人的身体上，那就就更恐怖了。张寡妇闭着眼睛说，你赶紧滚，赶紧滚，我害怕。你有病吧，不然泡在水里喂蚂蝗干嘛。大军爹说，不是我有病，是我老婆刘霞有病。她得了妇科病，月经不调，一来就是半个月，把我晒在一边，碰不能碰，急死老子了。没办法看了中医，说用活体蚂蝗泡酒喝，能治此病，我这不是来抓蚂蝗来了吗。蚂蝗是不好抓的，我只能想出这个下策，用自己的身体吸引它们。我正在水里给蚂蝗叮，想不到你来尿尿了。一句尿尿把张寡妇气得睁开眼睛想找一个石头之类的硬物掷大军爹。张寡妇睁开眼一看，赶紧又把眼睛闭上了，转身就走。嘴里骂道，下流，无耻，流氓，混蛋。原来她发现大军爹身上唯一的一块布——裤头也没有了，它被主人脱下来扔在脚边。

    张寡妇爬到坡顶的时候，脚被大军爹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