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建场

    秦桥大队部人头攒动。省农垦局派来的人与大队部领导作了交接，便有一个知青从车上搬下来一个牌子，替换下原来挂在大队部的门边牌子，新牌子上书:国营秦桥农场。

    农场甫一挂牌，各项工作便迅疾展开，而首要任务就是安顿好这一批知青。按原计划，大队部库房用来安置女知青，可是实际到来的女知青的人数超出了预定，仓库容纳不了。新任场长杨开封走出屋子，环视一下屋外面的热闹场面，清了清嗓子，意思是他要讲话。农村人不懂这个规矩，从古至今，哪天见过这样正式的场合呢，就是人民公社成立之后，大队干部组织召集大家学习毛主席语录以及上级文件等会议时，讲话也都是张口就来，从来不需要事先咳嗽两声作为讲话的前奏。大军爹昌兵，许二麻他们都还在拉着知青的手，稀罕得不得了，问这个问那个，他们以为站在高处的那个中年汉子嗓子痒痒，所以没有人理会他，继续谈笑。但是他们突然发现知青们安静了下来，并且把眼光转向了场长。社员们也跟着静下来，注视着高出他们半截身子的人，社员们知道那个汉子并非真有那么高的个子，而是站在了条凳子上。杨开封场长面色温和，耐心地等待全场的人都闭嘴了，他才又清咳两声说，同志们，鄙人就是上面派来建立秦桥农场的杨开封。农场今天已经挂牌了，这表明，从即日起，秦桥大队正式更名为国营秦桥农场。请大家不要轻视了这块牌子，这不是简单的改一个名字的问题，往后我们国营农场将按照农场的建制，农场的模式运行。简而言之，将来我们国营农场必是良田万顷，道路纵横，耕地不要牛，点灯不要油，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大伙儿一片嘘声窃笑说，场长说的倒是实话，耕地不要牛，是因为没有牛，点灯不要油，是因为买不起油。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看全是睁眼说瞎话。杨开封场长继续演讲，首先声明农场以后还会办工业，建工厂，工农业协调发展，齐头并进，到时候人人都是职工，你们就是农场的主人，人人都有退休，生老病死都由农场负责，农场的未来将到处都是莺歌燕舞，欢声笑语，将是一个幸福的天堂！不过，要想实现这个美好的目标，还需要我们脚踏实地，辛勤劳动，艰苦奋斗，勇往直前。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是安排好女知青的住宿，我首先声明，所有知青在农户家都是暂时借宿，我们下一步工作便是盖场部和职工宿舍，届时还需要大家出力流汗啊！杨开封场长停顿了一下，低头问大队干部，谁家还有能力接纳知青居住。大队干部还没有回答，大军爹昌兵离得不远，听到了杨开封的问话，便高声回答，我家有地方，我家有空屋。大队干部说，你家不是已经接收了两个男知青了吗？怎么还有地方？大军爹说，我家只有两个孩子，还都是带把儿的，让他们弟兄俩个住一个屋，便可以多腾出一间屋。杨开封场长眯起眼睛笑了笑说，苏小红，刘芳，你们两个去这位同志家。注意组织纪律，要爱护人家的东西，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学习他们的优长和热爱劳动的品质。被点名的两个女知青打理背包，来到大军爹昌兵面前说，同志，学生苏小红，刘芳向你报到。大军爹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心里别提多舒坦了，脸上的笑都满溢得要流淌下来。为什么呢，因为这两个女孩长得也太好看了，尤其那个苏小红，就像画子上的人一样。许二麻也想举手，可是家里实在逼仄得不行，他只好把头一低，终究没发一言。

    吵吵闹闹天快晌午了。小圈回到家，张寡妇也回家去了，秦树保没有责怪小圈，秦树保的眼睛里含满了感激，秦树保把小圈搂在怀里说，中午我给你做蒸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