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究竟是谁?
“师父,这《八卦乾坤移挪术》,以及《穿透幻化障眼法术》该如何起步修炼?也是先从占算阴阳,修身炼性开始吗?”
龙芝婵对着经书,向着虚霖子问道。
“阴阳之术乃是一切之根本,当然要从最基本的开始,”虚霖子看着自己的这位女徒弟,点点头,说道,“你还是从最基本的吞阴积阳,修身蓄性开始吧——两天起步悟入,七天修习巩固,十天之内,以你的悟性,定能修成!”
“是!”
龙芝婵轻声应答道。
面对着经书,稳稳坐定的龙芝婵,按照经书所述功法,走阴阳,动脉络,循血理,灌灵气,以山水天地为灵根,循八卦太极之秘道,开始了静静的修炼——
一股阴阳之气,在她的身体上顿时飘渺而起,氤氲而出,清晰可见,犹如飘雾一般,循着她的经络脉道,恰似一条游龙,激荡着微小的漩涡与涟漪,疾疾札扎,回转腾跃,飘飘忽忽流走不停。
很快,她就进入到了坐定的无极修炼的状态当中。
功法随着记忆,早已经深深地印入了脑子里。
她的面前,是光秃秃的冬日山林,以及亘山漫野的皑皑白雪。
冬日的山风吹过来,不禁带来了一阵深深的寒意。
仟琅观,本是在帝京之中,深处于红尘俗世之内,不便于修炼。
为了自己的徒弟,也为了四皇子的重托,虚霖子才带着龙芝婵,来到了郊外的这座偏远道观——衍芜观。
这里深居深山,远离红尘,阴气迷离,阳气旺盛,天地灵气浑然,生灵魂力皆具,寂静无扰,幽幽无浊,悄无浑人打扰,润然清净洒脱,自然是修炼与修身养性的绝佳去处。
“呼呼呼——”
一股强烈的山风,横扫过山林,飘飘荡荡而过——
远远近近的山林,飒飒作响。
一大股碎雪枯叶被风浪卷起,化作一片迷离混雾,扫过山谷,划过大如车盖的山石,卷过树木,瞬间卷席天地乾坤,引起一片皑皑迷茫。
龙芝婵的长发,在山风中恣意飘荡,她,却浑然不觉——
她,早已经全然的进入到了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无我的修炼状态当中。
渐渐地,在她的后背处,一团紫气,闪映着光华,一点点的凝现出来——
起初,那紫气浑然的一点点凝聚,恰似一颗紫色的核桃,在龙芝婵的后背处精灵灵闪滚流动——尽管是在白天,却也照亮了周围一方小小的天空;
随后,那紫色光团越来越大,直到变得桃子一般的大小,方才停止了生长;
紫色光团奔腾闪耀,不断的腾逸变换,似乎蕴含着无尽的能量,急欲离开她的身体,而到自由自在的天地间去恣意地奔流;
龙芝婵灵念驿动,牵引这股灵气,那光团便在自己的身体边,飘乎乎的奔流不止——
紫色的光华,便渐渐地把她缠绕住了,直到她的整个身体,都已经完全的被那紫光所萦绕包围,而很难看到了。
此一刻,她的修炼,正渐渐地进入到了最佳的状态——
不远处,虚霖子手捻银髯,轻轻地点着头,脸上,是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女弟子,果然是禀赋非常,悟性极高,在经书的引领下,自我修炼,居然进步得这般神速——
灵念之力已经能够离开躯体而出,下一步,就可以尽情幻化,恣意变幻——
果然,那紫光围绕着龙芝婵,飘逸灵动间,居然慢慢的幻化成一头灵兽——
这灵兽虽然只有拳头般大小,但是围绕着龙芝婵的身体,不断的环流奔绕,闪展飘动,逐渐地变得精诞而灵怪。
这灵兽双角枝杈粼粼,孑孑傲立,遍体虬毛,红眼巨爪,极恰似貔貅(传说中的神兽),但又远怪于貔貅;
这怪“貔貅”环绕着龙芝婵飘漫漫奔流不止。蓦然间,那怪兽缓缓地一分为二,从自己的“身体”里,居然慢慢的分流出一条长长的紫色怪蛇——
看到这一幕,连虚霖子也不近暗露吃惊之色——龙芝婵居然这么快就具备了这般的幻化力度,着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期的。
然而,这还完全没有结束——
两兽双流,在龙芝婵的身体旁恣意游动;
双兽越飞越快,蓦然间,那怪蛇身体一抖,瞬间便“分蘖”出一只双头四翼的怪鸟——
三只幻化灵兽,围绕着龙芝婵,恣意游动,飘飘渺渺,如梦似幻,煞是好看。
这情景,着实让老道虚霖子惊喜而不已。他眼珠不错,仔细地盯着这位四皇子钦派来的女徒弟,细细地品味——
“嗯?”
老道一声轻哼——
蓦然间,他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就在几米外的树林深处——
“哼哼,竟敢偷看人家练功,实乃大胆!”
老道暗道。
此一刻,龙芝婵的脸上,早已经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样的修炼,实在是极大的耗费她的体能,让她倍感疲乏而倦怠。
灵念一抖,她便慢慢地开始收功,逐渐地停止修炼——
三只“灵兽”渐渐消散开来,化作三团紫色气息,汇合成一股气流,缓缓地,缓缓地从后背处,流进了她的身体里——
灵念渐渐回转脑海深处——功法已经烂熟于心,下一次的修炼,自然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收功已经完毕,龙芝婵在慢慢的抚平自己的心血。
“哪里跑!”
老道虚霖子一声低吼,身体早已经闪电一般一纵而出,瞬间落到对面的树林里,一把抓出来一个人——
“你是什么人?竟敢鬼鬼祟祟,偷看人家修炼?!”
“哎呦哎呦,仙长,仙长不要误会,”被抓住的人急忙说道,“我,我是这位姑娘的朋友!”
“嗯?”
刚刚收功完毕的龙芝婵,听到这句话,不禁略带惊诧地抬头看去——
一身淡灰色素衣,肩挎背包,长发飘飘,“金丝九浪刀”在手,胡茬浓厚,一脸倦意,但,仍然掩不住浑身的飘逸——
他仿佛从亘古的遥远中来,永远面带那一丝无法掩饰的倦涩与惊怠;又仿佛在九死九生的关口中盎然走出,怀揣满满的桀骜与高冷。发髻高盘,遍体清冽,一席清秀,满怀剔雅——
正是“冷面大侠”素天嵖!
“素大哥,”龙芝婵惊喜地叫道,“是你?!”
“我刚刚到,”素天嵖龇牙咧嘴地说道,“刚到这儿,就被仙长给抓住了!”
“哼哼!”虚霖子一声低笑,放开了素天嵖。
“师父,不要误会,他是我的朋友,”龙芝婵道,“素大哥,请这边来!”。
“小伙子,再来大大方方来啊!”虚霖子面带淡淡的笑意,轻轻推了他一下,说道。
“是是!还请仙长见谅!”
虚霖子拂尘一甩,转身进了衍芜观,外面,只剩下了龙芝婵与素天嵖两个人。
山风烈烈,龙芝婵倚山石而坐,素天嵖站在旁边。
龙芝婵看了看,素天嵖一身健硕,威武依旧,没有任何伤病的样子,便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全好了?”
“早就好了,”素天嵖提了一下身上的包裹,说道,“我早就彻底的养好了伤,回到了帝京。这次是特意来这里找你的。”
“哦?帝京,那里——有什么消息吗?迪王殿下,他——还好吧?”
离开了帝京将近一个月,龙芝婵当然是非常急切地想知道那里的情况。
“他很好,”素天嵖道,“不过,帝京内,现在暗潮涌动,四方势力蠢蠢欲动,多个帮派勾心斗角,外加权奸当道,外邦觊觎,因而绝不安稳,更不会太平。”
“哦?”龙芝婵急急地问道,“难道帝京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乱?”
“大变故,目前倒是没有,”素天嵖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不过,又有几十个夜行人,拿着一张什么秀沉宫的机关布设帛图,夤夜之间潜入皇宫,惊扰圣驾,想要进入到秀沉宫内作祟,结果被秀沉宫机关杀死大半,剩余的,被御林军杀死一些,逃跑了几个。”
“这就是说,他们并没有能够进入到秀沉宫?”
“当然,他们那张什么图,根本就是假的!秀沉宫的秘密,帝国尽人皆知,几百年了,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人破解!”
“那?他们属于哪一帮派、哪股势力呢?”
“贺魂宫!那几个被杀死的杀手身上都有标志性的特殊纹身,并随身带有牒卡。”
“贺魂宫?!又是他们?我听说,这是帝京周边的一个秘密帮派,也是一个污邪教派,一向来无影去无踪,觊觎秀沉宫已经很久了,宫主据说是叫做玄青薇——可是从来也没有人见过她。而且据信,他们的身后,是手握大权的当朝权贵在撑腰。”
“是的。据传,这个人,就是坤王季五甫——当然,这只是传言,并没有现实证据。因此,切不可乱传。”
“嗯嗯——”
龙芝婵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那张图果然是假的,而且当晚是被贺魂宫的人给得到了手——这么说,那个与自己搏斗的黑衣女子,一定是贺魂宫的顶级杀手——怪不得武功那样高强。
而况且帝京周边地下帮派林立,既互相倾轧,又互相利用,尽是做些蝇营狗苟不可告人之事。这一次的所谓的秀沉宫机关布设图问世,就引起了如此之多的麻烦——看来自己以后在这帝京之中,还是要十足的加以小心。
“现在,帝京已经热闹非凡了,”少顷,素天嵖看了看龙芝婵,轻轻点点头,面含忧虑地说道,“临近帝王寿诞,又逢除夕,两大喜庆之事合并大作,帝京中处处张灯结彩,溢彩流芳,华灯彩龙,如若仙境。我恐怕——越是大热闹,越要出大乱子啊!”
龙芝婵没有说话,倒是轻轻低下了头,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那,素大哥,你这次来找我——”少顷,龙芝婵抬起头来问道。
“哦哦,我返回帝京后,很快就有四皇子迪王殿下的召见,让我来此特向你传达:第一,安心修炼,不必牵挂帝京之事;第二,让我和你一同修炼,以备即将到来的两大盛事。待到腊月廿五日,你与我一同返回帝京。”
“这么说,你也要在这衍芜观里住上一阵子了?”
“不,”素天嵖摇摇头,说道,“你的师父虚霖子极为怪癖,不会欢迎我。况且,我与你在一起也诸多不便。所以我不会留在这里,不过也绝不会远去,就在这附近近阳荫蔽之处,自我修炼——我身带多部四皇子所赠皇家收藏功法经书,正好借此大好时机好好修炼。”
“好啊,素大哥,”龙芝婵说道,“你可随时来这里找我!”
“好的!”
素天嵖点点头,轻轻地说道。
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一脸冷峻。
龙芝婵轻轻望过去——
这张脸,她非常的熟悉,但又是异常的陌生。
清雅中满含锋锐,那双眸似乎暗含无限的孤冷,凝眸灵动间,一切俱已尽收眼底,又把那无尽的晦暗,都暗暗地尘封在心底。
心灵深处的暗珂,却从不会向任何人展露。他总是在与年龄不相称的深沉中,向世人展示那最可怖最可怕的那一面。
而他,又总会在龙芝婵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对于他,是感激?是敬畏?是暗防?是矜持?就连龙芝婵自己,也不知道。
他的深邃与傲岸,甚至更是让龙芝婵时时地感到一丝无法名状的惶惧。
她并不知道他来自于何方,更不可能知晓他的身世,甚至于他的年龄,也无从知晓——他极有可能只是与自己年龄相当。而称他为“大哥”,实质上只不过是一个尊称罢了。
龙芝婵深深地感觉到,他的讳莫如深,一定是暗含着什么不可诉说的诡秘。双眸灵动间,他似乎就能彻底的看穿龙芝婵的心底,拆穿她的一切隐藏的秘密,乃至于她的私密,使得她几乎从来不敢去直视他的双眼。
这个人,真的是好难琢磨!
现在,他的双眼,早已经望向了面前皑皑白雪覆盖的崇山峻岭——
此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在,龙芝婵自己也不禁在心里暗暗地问着自己:他,究竟是谁啊?!
“呼呼呼——”
回应她的,似乎只有那无穷无尽的山风,以及她面前的,那亘古不变的空灵与素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