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去县城
一顿藤条加深了程杜鹃想要嫁进县城成为城里人的心，她要让老程家所有人都不好过，要让所有人都羡慕她。她要让亲爸程建和到时候跪着求她。
正堂堂屋里。
坐在一旁看钱如意吃饭的程玉突然开口：“妈，我明天想去县城。”
钱如意还没来的及咽下嘴里的疙瘩，一旁快吃完的程建兵就接话问道：“去县城干啥？”
“我有些事。”程玉含糊道。她是准备去看看这年代的县城，但这话也不能明着说。
“那啥”
程建和还想细问，端着碗的王淑芳赶紧打断他的话：“小玉想去就去呗，实在放心不下就让妞子跟她做个伴。”说着，老太太端着碗转过脸问程玉，“要带些东西不？”
程玉的记忆里原主自从跟工人儿子定亲后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县城，去的时候总是会提几斤粮食，有时候是玉米面，有时候是红薯，甚至还提过白面，这些都是老程家一点一点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想到脑海中那张每次拿到粮食就咧着大嘴嘎嘎笑的脸，程玉抿了抿嘴：“奶，不带了，家里粮食都紧张呢。”
“没事儿，小玉，咱一人少吃点就行，你放心带，叫妞子帮着你拎。”说这话的是二婶苏荷花。
苏荷花一张脸上满是讨好的笑，这笑很熟悉，当初工人来家时，老程家人个个都是这样的笑。程玉有些心酸：“二婶，真不用带，叫妞子跟我一起就好了，我带她去县城玩玩。”
“那感情好，妞子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呢。”苏荷花笑道，随后又有些担心：“那郭智会不会不开心啊？”
“不会，他城里人，日子咋说都比我们好。”
程玉才不管他开不开心呢，就凭他每次都理所当然接原主粮食还没有个回礼，她就知道那叫郭智的男人不是啥好鸟，这婚她迟早给退了，老程家的好生活交给她就行，根本不需要什么城里人。
趁着大人们聊天的空档，妞子扭扭捏捏走到程玉身旁用手来回搓着衣角：“小玉，明天我会起早点的。”
可别，我还想睡会懒觉呢，这时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可不能让你给打乱，想着，程玉开口：
“不用啊，我们八点起来就行，到县城刚好还能赶上午饭呢。”说着她凑近妞子耳边：“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
都到这个年代了，国营饭店咋能不去呢。
“行，我都听你的。”妞子话说的特别肯定。
她今年十六岁，从没去过县城，走得最远的地儿就是邻村姥姥家，以往程玉每回去县城都是程杜鹃陪着的，这回可轮着她了，实在是叫人高兴。
跟往常一样，乘了会凉所有人就都回房休息了。
“干啥呢，妞子？咋还不睡？”半夜被尿憋醒的程琪看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得妞子问道。
“我这就睡了。”妞子不好意思的说完，就老老实实的躺下了，实在没办法，只要一想到明天可以去县城她就特别兴奋。
早上八点，程玉刚推开房门，就见妞子拿着个大扫把在扫院子，竹枝条捆绑制成的扫把比她人都高，这种扫把二十一世纪的程玉也玩过，用来扑蜻蜓。
看见程玉，妞子立马把扫帚放去墙角，脆生生说道：“小玉，快来，洗脸水早就烧好了，奶还给你留着饭呢。”
“来了。”程玉径直朝灶房走去，可能是因为年轻再加上没啥压力，她刚说醒就醒，一点都不像以前起床五六分钟还是迷糊的。
刚洗完脸，妞子就把留着的早饭端来了，两个粗黑的窝窝头，照例是红薯干磨成的粉捏成的，程玉一点也不期待，她昨晚回房之后偷摸着吃了两根蒜香肠，这会肚子是一点也不饿。
“留着给奶她们中午吃吧，每个人还能多分几口呢。”不想吃归不想吃，但她也不会浪费。可别小看这两个窝窝，拿出去那也是疯抢的存在。
“吃点吧，这是奶特意给你留着的。”妞子劝道：“你昨天晚上的面疙瘩也没吃，这会要是再不吃咋能赶路？”
“我有糖，糖就是热量，有热量就不会饿着，放心吧！”肚子饱到不好解释，程玉只能这样忽悠。
“那好吧。”妞子说不赢，而且她觉得程玉说的话挺有道理的，村里生孩子的妇人没力气时不也总会喝红糖水？
“小玉，你可真有文化。”妞子笑嘻嘻道。这话倒是不假，王淑芳虽然给家里每个孩子都送去读书过，但读的进去只有原主。
原主所在的这个村叫疙瘩村，背靠连绵不断的大山，想去县城必须得先翻山，然后顺着公路走。程玉和妞子走到公路上时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这还只是三分之一的路程呢，可想而知疙瘩村有多穷，路远，外面的东西都流不进村里。
“呼呼歇歇吧！”实在坚持不住，顾不得晚上脏不脏，程玉就那么往地上一坐，喘着气朝面不改色的妞子问道：“你体力咋那么好？”
“农活干多了呗，我妈叫我勤快些，说以后好找对象！”妞子用手去够眼前的树叶子，随口说道。
程玉回头看看走过来的那些崎岖山路，再看看妞子说到对象时发红的脸蛋，心里发苦。这么落后的山村能找着啥好对象？
命好点的姑娘结完婚跟男人上工下地洗衣做饭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命不好的，要么遇上的婆婆不好受磨磋，要么男人不好喜欢家暴。
不是程玉看不起农村人，实在是她们疙瘩村太落后了，淳朴老实的人当然有，但老实人就能保证他对你一辈子好吗？要知道这时候的一家可不像后世最后五六口人，这会家家户户动不动就是十几口人住在一起，老实也未必好，毕竟你老实，别人老不老实就不好说了。
“妞子，你”程玉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发现啥也说不出口。
“咋了，小玉？”听到自己名字的妞子回头问。
程玉摇了摇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