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们杀人了啊!
“啊!”我和朱画同时尖叫了起来。
我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仔细回忆刚才的画面——
吴德被缚住之后,韦禄立刻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下,然后握着我的手,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吴德的胸腔……
韦禄松开了手,我还握着匕首,看见血液从吴德心口沁了出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阿四!阿四!朱如露!”太墨在我耳边喊了好几声,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我这才如梦初醒地松开了手,指尖的血还温热,我看着太墨在我眼前一张一合的嘴,思维完全无法聚焦。
待我终于回过神来,太墨已将吴德解开,他的身躯“轰”地跌倒在地,发出一身闷闷的响声,像装满粮食的棉布口袋倒在了地上。
我伸手去触及他的鼻息,感觉到皮肤还柔软潮湿,但已无气息出入。
我看了看太墨,太墨点了点头:“死了。”
旁边传来韦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在地上坐了良久,感觉到身侧的那具尸体逐渐开始变凉,我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移动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朱画呢?
在躯壳里摸索了一阵,我才将晕倒的朱画扶了起来,朱画醒来后,看到旁边吴德的尸体,又“啊”了起来。
“死都死了,别叫了。”太墨捂着耳朵说道:“也算报了仇了。”
看着手上的血渍,我和朱画都不由得想起匕首刺入那人体内那种迟滞软腻的感觉,我们俩恨不得在躯壳内抱头痛哭:“我们杀人了啊!”
过了不知多久,韦禄在一旁轻轻问道:“还不走,等着被抓么?萱山还去不去了?”
太墨皱起眉头:“你闭嘴!”
朱画抹了抹眼泪,厌恶地看了一眼韦禄:“走吧。”
我指着地上的吴德:“这个人怎么办?”
韦禄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不耐烦地说道:“当然是扔在这里了。”
抓着韦禄拉着太墨,转瞬,我们又到了黑漆漆的萱山。
夜已深,月色不明,我只觉山里瘴气深沉,自是紧紧靠着太墨。
太墨钳着韦禄的手臂,韦禄带着我们在山脚下摸索。
来来回回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太墨问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韦禄一言不发地继续走着,又过了约半炷香的时间,他在一棵树下停下了脚步,摸着树身,低声说道:“是这儿了。”
我和朱画看了看这棵树,除了比周围的树木大些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你随便找个地方,就想诳我?”
韦禄移开手掌:“请看此处。”
这么黑,看个鬼啊!我只得捏了个诀,借了姮娥的蟾宫月华照见树上的文字——“鱼蓉之墓”。
朱画伸手去摸那字,韦禄轻声说道:“这几个字,那时我是刻在树脚上的,这么多年,已经长到这里了。”
这些字,自然证明了韦禄所言非虚,朱画立刻跪了下来,将额头抵在树根上。
此情此景,我识趣地生魂离体,倚在一旁的枝头,正由得她静静述说哀思,忽然听得有些淅淅索索地声音传来。
我警醒地看了看四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见太墨和韦禄也都四顾起来,我更是睁大了眼睛,心下有些紧张起来。
“嗖!”一个黑色的影子飞了过来,从我生魂中穿过,歇在枝头的暗影中。
只是一只鸟而已,我松了一口气。
月黑风高,荒郊野岭一片寂静,树下借来的月华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朱画,风声与她喃喃的低语混合在一起,时间仿佛静止了。
然而,一声十分刺耳的鸦声划破了此刻的宁静祥和。树上那鸟突然飞到朱画的身旁,在地上“嘎嘎”叫着。
哎,此情此景,更显凄楚了,我正沉吟着“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太墨突然起身,蹲在树脚,对着那鸦雀说道:“你谁啊?”
?
我脑中像划过一道闪电,定睛看向那只乌鸦,越看越眼熟——
急匆匆穿回躯壳中,我伸手握住袖笼中的天矿石,耳边听见了那久违的嗓音:“你也能听到我说话?哈哈哈哈哈!你好你好!”
“麒丹?”我试探地吐出两个字。
麒丹立马雀跃地在地上弹跳起来:“老弟,你终于认出我来啦?”
朱画的悲情在这荒诞的一幕下戛然而止:“原季也,你们在吵什么!”
我赶紧向麒丹做了个“嘘”的手势。
麒丹点点鸟头:“好的,好的,我闭嘴,我闭嘴,我先在旁边等你啊。”
一秒钟后:“嘻嘻,这是你请的月华么?真好,真亮……”
朱画捏紧拳头,咆哮道:“吵死了!”
我赶紧拉住朱画:“别别别,冷静!冷静!”
麒丹目瞪口呆:“老弟,你,中邪了?”
太墨皱了皱眉头,向我使个眼色:“先把那个闲杂人等送走。”
我望向不远处的韦禄,他正向我们这边侧目,我问他:“把你送回那吴德府上?”
“万万不可!”韦禄仓皇地摆了摆手,我挑了挑眉,向他甩了个咒,走你!
转身回到树下,麒丹摇动尾羽,我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诸位,这位是麒丹,六千五百年凡人修仙的元婴;这位是太墨,我在仙域的发小;还有,麒丹,我现在这躯壳内有另外一个凡人的魂魄,名为朱画。”
一时间,混乱丛生:
太墨眼睛瞪得巨大:“你是犯了什么天条,所以才化身成了畜生?”
麒丹张开它的乌鸦嘴:“怎么的,你分裂啦?我说你中邪了不是?”
朱画伸着脖子:“六千五百年,修炼了个鸟?”
显然在这场混乱里,最受伤的还是麒丹,麒丹气鼓鼓地说道:“众生平等,乌鸦怎么啦!”
我倒是十分关心一件事:“麒丹兄,那日听那奴婢说你死了,可是重开了?”
“重开?什么重开?”麒丹哇哇叫道:“你知不知道老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飘在夜香里,是个什么感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没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