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人心易变
李长林慢慢安静下来，经此大变，他不再是那个在兄长膝下无忧无虑的小子，可他舍不得这久违的温情。
“长林，哥哥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今后有哥哥在，你可以和以前一般。哥哥会陪着你。”伏在肩上的人没有回应，肩头慢慢沁了点湿意。
好一会儿，两人逐渐平静下来。
胡卿卿想到了秀儿藏起来的证据，开口问道：“长林，秀儿给你补的那件冬袄可还在？”
长林低头悄悄擦了擦眼睛：“当初离开的时候天热着，带着冬袄不便赶路，我就没带上。”
“你落在何处了？”
“还在荣哥儿之前下榻处，只是后来那伙贼人又来过，也不知现今还能不能翻找的出来。哥，这袄子已经穿了多年，秀儿姐还特意嘱咐再不要过水，否则怕是要撑不过今年冬日。你寻它做甚？”
胡卿卿听到此处，也知道那袄子怕是寻不回了。
夏衫轻薄，不好藏东西，鞋袜难免过水，亦不合适，只有她借口找到块同色布片，突兀带回去缝补的那件冬袄有些蹊跷。
如果没有料错，秀儿最有可能将找到的证据藏在里头，如今听闻丢失，胡卿卿心里自然失落。
可此事长林并不知情，怕他内疚多想，只好一笑应道：“总归是你秀儿姐留下的念想。既已失落，也便罢了。倒是长林，你既在襄王麾下，为何会出现在宋家别院？可是襄王有什么交代？”
李长林右手中指轻点腿侧，隔了一会才答：“襄王想要成事，自然要人关注着京城的动向。王爷见我年纪小，不惹眼，对京城还算熟悉，便让我回来盯着宋家动向，我无意之间看到宋大人往别院去，就跟了上去。”
胡卿卿眸光微闪，“哥哥既已回来，襄王那儿的差事你就别干了，他已在北面举事，逃不了乱臣贼子之名，长林还是与之划清关系的好。”
“都听哥哥的。”
“什么人？！”
屋外传来涟秋一声低喝，胡卿卿推开后窗，隐约看见几个人影，三跳两窜，消失在夜幕中。
半夏正要去追，却被涟秋一把拉住，“莫追了，小心调虎离山，护好小姐才是正事。”
胡卿卿一回头，长林跟在身后，她上前一步，握住长林的手腕忧心道：“看来这地方也被人盯上了，长林，快收拾些细软，随我一同住，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李长林愣愣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右手，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胡卿卿又喊了几声，才露出点笑意：“那请哥哥稍候，我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带身换洗的衣服便好。”
几人一同回到宋家别院，知会了老管家，将长林安排妥帖，胡卿卿才回房躺下。
李长林侧身躺着，眼中没有半点睡意。
夜半时分，听得窗边有些声响，他悄悄下床，打开一点窗逢。
一个黑衣蒙面之人利落的推窗翻进屋里。
“李管事，胡清河这个废物失败了，派去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属下打探到还有几个活口在太子手上，要不要我去处理了？”
“不必，人是胡清河的，听得也是胡清河的命令，既已失败，这破摊子他自会收拾，何需我们多此一举？王爷那边可有消息？”
“王爷一举拿下清月城，清月城城主弃城而逃，被王爷拦截斩杀，城中守卫皆被收用，进行的很顺利。王爷令我们加快速度，等王爷君临城下，我们须得大开城门相迎，否则怕是不好交代。”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宋府多的是会些拳脚的下人，出入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来人一拱拳，无声无息的从原路退出。
李长林与黑暗融为一体，辩不清面目。
不知站了多久，他走到屏风后面，将自己带回来的包裹打开，从最底下抽出件黑色外衣，依旧将脸蒙了，摸黑翻出院墙。
是该加快速度了。
次日一早，胡卿卿差人叫了李长林一同吃饭。
长林匆匆洗漱，赶过来时，胡卿卿已经等了好一会。
“长姐恕罪，久等了。”
有外人时，再叫哥哥就不合适了，胡卿卿也不计较这些，对外说认了个义弟，两人自以姐弟相称。
“不妨事的，昨夜睡的不好？”
胡卿卿招呼他坐下，欠过身子，将他外衫上扣错的扣子重新扣好。
“挺好的，长姐不必挂心。”
“又撒谎，你一撒谎就喜欢用手敲大腿。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怎么，对长姐还有所隐瞒不成？”额头被胡卿卿弹了一下，是之前哥哥常做的动作，此刻却让李长林脑子嗡的一声响。
见李长林不动，胡卿卿亲自给他夹了几筷小菜，“快吃吧，等会凉了，仔细吃了坏肚子。”
两个人各怀心事吃完早饭，长林便借口回了房去。
涟秋匆匆进来，附在胡卿卿耳边说了几句，胡卿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真是长林做的？”
“昨夜先是有人来找公子，待了盏茶时间，自行离去。后来公子一身黑衣出了别院，我悄悄跟上，发现他进了一个小院，院里约摸集结了几百人。他们分成几批去了几位大人府上。
我怕暴露行踪，远远跟着其中一队人马。他们进了户部尚书陈大人府上，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
今早我一打探，除了羽林军统领张大人，大理寺卿刘大人，其他几位被那伙黑衣人造访过的大人连带着府中仆人家眷无一辛免，全部丧命。”
“不可能，长林答应过我，不再为襄王做事，不会是他干的。涟秋，你会不会是看错了？他怎么会杀人呢？他以前连杀只鸭子都不敢。”
涟秋默默的站在胡卿卿身后。
她虽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渊源，可胡卿卿对李长林的事格外上心，这她是知道的。
关心则乱，一时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