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屠杀
汐风将分开之后如何一路追寻着李大头的人来到此处,又差点被他们的人包抄灭口,几人以命相搏生生打开一条生路,带着弟兄逃出生天的经历三言两语汇报了一遍。
待问到北狄人的去向,汐风长叹了一口气:“我们追击到此地,李大头的人已经将喀铯部落包围起来。他以无辜之人的性命作为要挟,若是不交,就一日杀十人,直到将人全部杀光。北狄人本就和喀铯部落是姻亲,又经过这些年结婚繁衍,早就和喀铯的人融为一体,都是至亲之人,如何割舍?
李大头屠刀嚯嚯,毫不手软,喀铯族的人一个个倒下,里面有妇孺,有儿童,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第二个,第三个,所有的北狄人冒着灭族的危险站了出来,将喀铯部落的人护在身后。
李大头又逼问他们解药和毒方的下落,可巫医死去多年,传承又断了,那样的秘方岂是人人皆知的?没有人知道,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可没想到李大头的心如此狠毒,人命在他眼里连他胯下的坐骑都不如。
求药是假,杀掉北狄人,断了一切得到解药的路径,让卫国公在千里之外得不到救治是真。那些站出来的北狄人被一个一个挨着个儿杀死,不顾所有人的苦苦哀求,李大头将人杀绝了,才信了他们确实没有藏匿解药。
喀铯族是个大族,此地生活着的只是部落中的一小部份,李大头怕部落里的其他人集结报复,引起大都和草原的战乱,剩下的人也走不出这片地方。
先是对着少爷射箭,再看到如此场景,李大头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见情况不秒,忙让兄弟们撤退,若是等李大头这边审完,两队人马一汇合,我们怕是难逃一死。李大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派了一队人马追击我们,这才让我们逃过一劫。
等我们悄悄折返回来,李大头已经将北狄人杀了个精光,又将剩下的喀铯族人绑成一串,看样子是要带回去作为人质,只要人活在他手里,大族那帮人即使再愤恨也得顾虑着族人性命,不敢轻举妄动。
短短一夜,北狄族灭族,喀铯族沦为阶下囚,留下的只有数十具尸体。
大都有入土为安的传统,就这么暴尸荒野被野兽啃食,烈日暴晒,实在令人痛惜。
他们又是被李大头伤了性命,虽非吾等所愿,可毕竟和国公府脱不了干系我便自作主张,想将他们埋在此处,却没想到,其中一人尚有一丝气息。”
汐风冲林二点点头,林二转身钻进黑暗中,不多时,他和另一个侍卫抬了一个黑色长袍的人过来。那人双眼紧闭,黑色的长袍将他遮得严严实实。虽是异族人的长相,却不同于草原人这般人高马大,他躺在那里小小的一团,显得更加瘦小。
没等宋钰有动作,其其格已经扑了上去。她麻利的解开那人身上的长袍,露出里面被鲜血染红的布条。伤口被包扎过,绑扎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只是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火光照射的范围有限,宋钰一时没有发现。她小心的将布条揭开,左心口上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是箭伤,伤口很深,几乎将人洞穿了,好在箭头没有留在体内,隐约可见他瘦骨嶙峋的胸膛处微弱起伏。
宋钰暗自握紧手心。求药路上,又添数十条新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让他和汐风几人团聚的心情早就消失不见,剩下的是深深的无力和一腔悲愤。
对李大头的心狠手辣,他不是没有预感,可真的看到血淋淋的伤口展示在自己的面前,负罪感袭卷而来。
其其格一言不发的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些药丸药膏,早有眼力劲好的侍卫接了水来,其其格轻手轻脚的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将膏药敷在伤口上,再一个转身,手已经扯住了宋钰的衣角,“嘶”一声,扯下一大条。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十几个侍卫包括汐风之内都没反应过来。
“大胆!”汐风回过神来就要拔剑,索罗的动作也不慢,手中的长弓已经拉了个满弦。
宋钰一个眼刀甩过去,汐风退下,索罗慢慢放开长箭,两人的眼神却没放过彼此,似乎想要在对方身上焯出一个洞来。
敷好药,将黑衣人身上的衣服拢好,其其格抬头冲索罗喊了一句,声音有些暗哑,众人这才看到,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索罗抛过一个酒囊,其其格用牙将瓶盖咬开,往里头塞了颗药丸,晃动酒囊,等药丸溶解之后,索罗上前,利落的掰开黑衣人的嘴,其其格一点点将里面混合着药丸的酒水滴到黑衣人嘴里。
酒不多,但黑衣人在昏迷中,只能凭本能无意识的吞咽,其其格喂的小心,小半个时辰才让他全部咽下。
宋钰将怀中的帕子递过去,其其格一把打掉,“宋,你们说的我都听明白了,这些人是因为你死的对吗?找解药,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需要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你看看他,若不是他身体特殊,心脏长在右侧,又是一条性命。了尘阿大说你是为了救你的父亲,我和索罗才陪你来的,可我不知道,你要找的药会害死那么多人。
你的父亲重要,那这些人的性命就不重要吗?他们也有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妻儿,在你们这些大都人的眼里,是不是只有大官的命是命,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就算不得命了?”
气氛降到最低,所有人垂着头,被一个尚还扎着小辫儿的异族小丫头说的哑口无言。
“带上他,先回去吧。”宋钰收起所有的情绪。
汐风利落的将黑衣人背在肩上,又被其其格红着眼睛拦下,“让我哥哥来,我不放心你们!”见宋钰点头,汐风无奈的将人放下。
索罗脱下外袍,扔给其其格,自己将人背对背反手搂在身后,一脚踩在马镫上,一个用力,两个人稳稳落在马背上,其其格拿着外袍将衣服身体的部分兜在那人胸前,袖子穿过索罗的双臂,在胸前打了一个结实的节,末了,也不管其他人,一个灵活的上马,马鞭高高扬起,很快追了上去。
小丫头年纪虽小,心却很细,将人背对着坐是防止那人的伤口反复在后背摩擦,拿袍子兜住是减少在马背上颠簸时裂开的可能。
果真,比他们靠谱。
宋钰一行人也策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