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蹊跷
三人一路疾驰，索罗和其其格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宋钰虽出自大都，可宋家原就是行伍出身，骑射更是自小请了最好的师傅教导，到也没落了下风。
其其格对此深感诧异，没想到看着白白净净的小白脸儿，上了马背也有这样的风采。
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扬声道：“宋，你也留在草原吧，做我的男人如何？”宋钰吓了一跳，正想着如何拒绝，索罗慢下半拍，抽了其其格的马屁股一下。
骏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其其格拉紧缰绳，冲着索罗喊了几句，便又笑开了，“我哥哥说，你和卿姐姐是一对，让我不要打你的主意呢！宋，你喜欢的人是卿姐姐吗？你若是喜欢她，我就不要你了！”
小嘴微厥，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宋钰一时无言，他和李长枫是好友，是知己，是兄弟，可对胡卿卿，他并非没有半点杂念。
胡卿卿身上既留着李长枫给他的熟悉和信任，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不同于大家闺秀的扭扭捏捏，矫揉造作，她是随性的，是洒脱的，更是聪慧的，一场风波，洗去了她身上原本的书生意气，沉淀下来的是通透。
他向来对男女之事不热衷，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成人之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甚至抬几个小妾，赏心悦目的养着，生下几个小王爷小郡主，那是他作为宋家独子的责任所在。
有些事到了那份上，所有人都会想当然的推着未来的进程朝着理所当然的方向发展，所有人里，自然也包括他。
他喜欢胡卿卿吗？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但若妻子是她，两人单独相处时都可以不用戴着世家的面具生活，那是不是日子会过的真实松快很多？
一句话，激起层层涟漪，宋钰马鞭一扬，干脆超过两人。
眼前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找到北狄，才是最重要的事。
……
“宋大人呢？”
“大人已经启程去找北狄遗部了。大人说，若是十日之内未归，请小姐早日回大都。”胡卿卿长叹一声，换作是她，如果顾夫人或者是长林命悬一线，她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不告别是怕她执意要跟着，但宋钰到底小瞧她了。
她如今伤势未愈，去了也只是拖累，她断不会做这样不自量力的决定。但好歹她可以让半夏或者涟秋跟着，宋钰身边如今连半个人都没有，其其格和索罗到底是半路相识，不如知根知底的人来的可靠贴心。
人已经走了这么久，说什么也追不上了。胡卿卿将担心压在心底，叫来半夏和涟秋。
宋钰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做，她也有不得不做的事。
聊城一行，没有半点收获，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小姐，我们问问了尘大夫吧，他在西北多年，或许知道点什么。”半夏如今对了尘推崇有加，除了小姐和涟秋，她嘴里提到最多的就是了尘。
一个大都人，能在西北立足已是不易，可他偏偏成了这百来号人的主心骨，连带着她和宋钰几个也得到了善待。
若是没有了尘，当初索罗也不会善意的提醒他们，只是语言不通，才闹了误会。没有他们带路，半夏她们也不能及时找到她和宋钰。更不会收留救治。
“也好。”
胡卿卿行动不便，半夏请了了尘过来。
“了尘大夫，可曾听过十几年前的那场聊城之战？”胡卿卿请了尘坐了，没有茶叶，半夏泡了清茶，茶水有些烫，了尘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大口，才慢慢开口。
“听说过。”
“听闻那场战役里顾家军全军覆没，可最终朝廷的人却在西蛮人占领聊城，将百姓屠杀殆尽后赶到，保住了一座空城。了尘大夫如何看此事？”
“姑娘年纪尚轻，那场战争发生之时，想必姑娘还小，为何要关心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还是说这就是你此番冒险前来的原因？”了尘不答反问。
胡卿卿诧异于他的敏锐，“是。顾家军中有我至亲之人，多年以来，我们一直在想，若是援军早一天到，只要早一天，他们就能活的。”
了尘深深的看她，胡卿卿看似柔弱，可了尘知道这姑娘骨子里倔着呢。否则也不会带着些人就离家千里，来这让人闻风丧胆的西北找劳什子答案。更不会生死关头，对那小子不离不弃。
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无法做到这样的生死与共，可偏偏这姑娘做到了。
“姑娘多虑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没有人能预料敌军何时来袭。顾家军死守到最后一刻，那是身为军人的职责所在。每位将士在成为军人的那一刻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顾家军千万将士更不例外。
亲人已逝，姑娘更应该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将士保家卫国，保的是千万百姓的家，更是自己的小家，姑娘好好活着，方才不辜负已逝之人的心意。等伤好了，姑娘早日回去吧。”了尘起身离开。
“这是下逐客令？”
半夏不满的嘀咕。
“是希望我们不要再追查顾家军的事。”
“如此看来聊城之战，确实有蹊跷。小姐，这了尘是什么人，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
涟秋比半夏更善于观察，看到的更多。
胡卿卿将桌上她没有喝过的水递给半夏，半夏狐疑的接过，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全部喷了出来，不停用手扇着风嘴里嚷嚷着好烫好烫。
涟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小姐面前也这么咋咋呼呼。”
半夏嘻嘻一笑，放下扇风的手，“这水的确有些烫吗，小姐逗我，我这不是回应一下小姐吗……”
“这粗碗厚实，初时拿在手里确实感觉不到多烫，可一入口就该知道了，了尘刚才喝水时可有半点不适？”
“不曾的。”看半夏一头雾水，涟秋干脆的回答。
“不但不曾露出半点不适，走时还将依旧有些烫嘴的茶喝了个干净。”
“这说明什么？说明了尘铜墙铁壁，不怕烫？”半夏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说明，了尘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样淡定，他的心乱了，喝水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换句话说，他说慌了。”
“我说援军若早一天到，顾家军或许不会全军覆没，他是如何回答的？”这次半夏和涟秋都不说话了，小姐这是在思考。果然，没过一会，胡卿卿又开口“他说顾家军为国捐躯是作为军人的职责，可他一句都没有提到援军的事。”
“半夏，去问问人，了尘是什么时候被救下的。”
“好嘞，交给我吧！”半夏欣然领命，这些时日的相处，早就和那一帮女眷打成一片了，虽然不会说他们的话，可连比带画的，也能猜到个六七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