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群蛇舞
“你为何也来了此地？”
“家父和你外祖一样，曾经是大都国的将士，当年和北狄一战，他在战场上被敌人偷袭，中了暗箭，箭上有毒。这些年一直用药压制着，只有找到毒药的配方，或是找到解药，才能彻底去根。”
怪不得听说老王爷病重，原来是毒发了。
“可有眉目了？”
“还不曾，北狄军自那一战后，又引发了内乱，剩余族人并入其他部落，算是彻底没落了。恒城守将李大头原是我父亲的部下，前不久得到北狄人落脚的部落如今的大致方位，已经出发了。不知现在有没有找到人。”
胡卿卿拍拍宋钰肩头，算是安慰。
“我们也算有缘，不是我救你，就是你救我。还请宋公子莫要再陷险境，省的将来人情债太多，虚得以人来偿。”气氛忽的低迷，胡卿卿有意逗他笑。
“那些追赶你们的是什么人？若是调查真相，你不是应该在聊城吗？如何也出了城？你如今是个女儿身，不比男儿方便。”
“宋子由，你少瞧不起人，我如今可会武，撂倒几个大汉不成问题。”胡卿卿鼻孔朝天，一脸老子最棒的神情。倒是比熟悉之后的李长枫更嚣张几分。
宋钰低头忍笑。落在胡卿卿眼里又是一阵不服：“宋子由，你站起来，咱俩比划比划，看哥哥我不把你打趴下！”
见她跳脚，宋钰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长手一伸，一下子拽住胡卿卿的手，想将人拉下来，入手的滑腻让他的心一惊，手一松，胡卿卿收势不及，一下子扑在宋钰怀里。少女的馨香扑鼻而来，宋钰扶着胡卿卿纤细的腰肢，一脸错愕。
若是月光再亮些，胡卿卿定能发现宋子由的耳尖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宋钰低咳几声，手下使劲，将人稳稳放到一边。
“不闹了，说正事。你怎么出了聊城？”
“聊城以近绝户，门口的户口清单上，都是一条条划去的线，一条线就是一条人命。我到了聊城，满目皆是荒凉，到处都是残砖碎瓦，或是战中被毁，或是年久失修的屋舍。
朝廷曾下令凡是愿意迁入聊城生活的百姓，皆可在城内选择空着的屋舍，安家落户，还给予一定的安家补贴，可百姓们宁可在其他城市流浪乞讨，也不愿入聊城安家。都说这座城已被魔鬼诅咒，入城者难逃一死。因此那里只剩下驻守的兵丁，和流放的囚犯。
我的人在城中暗暗寻了两日，也不见任何当年的老人或是有用的线索，所以我想出城瞧瞧。”
“那些追着你们的是西蛮人？”
“应该不是，若是西蛮人应该早就对我们兵戈相见了。”
“你到有些自知之明，带着这么点人就敢闯西北了？是嫌命太长，赶趟儿去送死吗？”
胡卿卿盯着宋钰，“我倒不知宋子由说话也如此刻薄了。”
“我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死过一次，若是你要作死，就离我远一点，看我看不到听不到，如若不然，就好好顾着自己这条命。我不想再为你收敛一次。”
宋钰的声音很冷，但胡卿卿听着却眼眶一热，这人，担心自己就明说，还非得死鸭子嘴硬，说些怪话。
二人席地而坐，紧绷着的神经许久不曾放松，好不容易敞开心扉，都有些如释重负之感。不远处的马也在閤眼休息。
西北的风可以让人沉醉，也能让人骂娘，先是马打着鼻响，蹄子不安的在地上踏步，紧接着，前腿往上撅起，发出吃痛的嘶呜。胡卿和宋钰凝神听去，风声中夹杂着嘶斯声越来越近。“不好，是蛇。”
胡卿卿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她小时候上山砍柴时太累就枕着柴火睡着了，一条手腕大的蛇从他脚踝上爬过，他一动不敢动，贴在地上等蛇爬远，才敢坐起来。那种冰凉的触感又黏腻让她至今难忘，也让她谈蛇色变。
就着月光，一条二指粗的蛇昂扬起半截身子，它的眼睛在暗夜中呈现出妖异的红色，黑白两色的花纹将它的身形勾勒得分明。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被人下药时，被人追赶时，甚至被砍头时，胡卿卿都没有此刻觉得恶寒，那股凉气像是从脚底钻进来，一直通到了天灵盖。
三角形的脑袋密密麻麻的从草丛里探出来，蛇信子伸伸缩缩，嘶嘶声不绝。
背对着水池，宋钰从腰间拔出软剑，将全身僵硬的胡哪护在身后，最先出现的那条黑白色的蛇卷曲身体，胡眼唧看到，连忙提醒:“宋子由，小心，它们要发起攻击了!&34;
果然，蛇身如弹簧般弹射过来，蛇嘴大张，里面的獠牙清晰可见，宋钰手起刀落，将直扑门面的蛇身斩为两节。
像是号角一般，这条断蛇还在地上卷曲着自己的身躯，蛇眼还在冒着凶光，其他的蛇也发起了进攻，胡卿卿手脚颤抖，想把怀里的火折子掏出来，点上火，又怕暴露自己的位置，让那些追兵赶过来。宋钰左右手齐挥，地上断蛇无数，残躯扭动，在这样空无人烟的地方，显得诡异极了。一旁的马已经挣脱了缰绳，胡卿卿看了一眼，见它已经一瘸一拐，想来是中招了，再把它弄回来，也无济于事，便放任它跑走。
胡卿卿逐渐冷静下来。
不应该啊，一般蛇是怕人的，只要不主动招惹，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而且，只是个普通的小水池，怎么会聚集这么多的毒蛇？
她猛地拔出脚上的短匕，划向宋钰，宋钰听到背后的动静，却不敢回头，那些蛇没完没了的扑过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对方钻了空子。
几声撕裂声后，宋钰的衣服已经被划成了几片，胡卿卿，一边撕，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扔向远处，等到宋钰身上只剩下中衣，那些蛇像是失了目标，转身向草丛中游去。
“我的衣服有问题？”宋钰喘着粗气，脑袋低低的垂下。
“想来是有人做了手脚，我方才闻见你的衣服上有一股似花香又似药草清香的香味，以前从未在你身上闻到过，但我当时没有注意到，刚才我见群蛇似乎比较喜欢攻击你，所以才划了你的衣裳试一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胡卿卿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全身有些脱力的靠着宋钰，宋钰用脚将地上的蛇尸踢到一旁，清出一小块地来，将胡卿卿扶着坐下，然后自己靠在她的背上，还在平复呼吸。
“宋钰，你这一路得罪了什么人？又是水寇，又是群蛇，我怎么有种有人想弄死你的感觉？”
“你是来给你爹找解药的，是有人想要阻止你？他们不想让你爹活？还是想对付整个国公府？你出来的事有多少人知道？如何知道你的行踪？又是什么人在你的衣服上动了手脚？这个人定是你身边的人，你可有章程？”
宋钰还是不答。
“宋钰？宋子由？”胡卿卿这才觉察到不对，她慌忙站起身来，宋钰的身体瞬间失了依靠，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