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琉璃壶
终于看清了!
那是个七彩琉璃壶,它的形状优美,线条流畅,如同一条舞动的绸缎。又似一个广袖美人正在起舞。
壶口的轻微弧度,宛如女性优美的唇形;壶身的纹理,像一道道行云流水的画线;壶盖上有一个桃形的壶纽,像是美人头上戴了一顶精巧的帽子。
整个当铺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眼光都被这个琉璃壶吸引住了。来福从没见过这样美的东西,他呆愣愣的往前,想要去触碰。
“嘿!”掌柜的毕竟见多识广,反应过来后,抬手就给了来福一下。“别瞎碰,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来福讪讪退下,这么一打岔,胡卓也回过神来。
“公子,可方便问下出处?”老汉一个鞠躬。
“祖上传下来的,日子难熬,只得当了换钱。”那人眼神闪烁,一看就是撒了谎。
“死当?”
年轻人沉吟一会:“死当。”
“这个数,你看如何?”掌柜的伸出两个手指头。
呵,又是两千两?胡卓心中不屑,明白这掌柜的确实心黑。
“这……”年轻人犹豫不决。
“要是公子嫌两万两太少,价格还可以商量吗。您说个数?”
两万两?!竟然是两万两?胡卓眼里放光,真恨不得将琉璃壶抢过来。他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却不成想这么值钱,相比之下,怀里的那两张银票黯然失色。
“两万两不少了,就这么着吧。我要现银。”
那年轻人一看就没什么经验,掌柜的都说可以商量了,那就说明价格可不止这个数,哪知道他一口应下了,看来这东西也是个来历不明的。
“好嘞!我家当铺别的不说,就是信誉好,只要是好东西,价格给的高高的!”
那掌柜让伙计草拟了当票,双方签字画押后去后间取了厚厚一叠银票。
那年轻人事了,抬腿就往外走。
“公子留步!我家东家说了,这琉璃壶只是一个主壶,应当另外配了一套杯子,不知公子手中可还有杯子?若有,也请一并拿来,我给您这个数。”说完又伸出两个手指头,“一个杯子两万两。”
年轻人没有回头,只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便走了。
胡卓心惊不已。这个琉璃壶也就算了,不成想,连个配套的杯子也那么值钱?
这么个好东西,怎么就没落到他手上呢?
真让人肝肠寸断,胡卓恹恹的带着来福出去,他前脚刚走,那掌柜的就往后间跑去。
“小东家,人走了。”
“张叔辛苦。难怪娘如此信任您,您这演技,绝了!”张老汉面前站着的人,可不就是那个当琉璃壶的年轻人。
此时他脸上挂着悠然的笑,明明是同一个人,气质却完全不同了。
张老汉伸手挠挠后脑勺,一脸的局促:“小东家谬赞,夫人早就吩咐下了,凡事听小东家调遣。小东家的演技才是一流,小老儿我每日迎来送往,也算见过不少人,饶不是提前知晓,也差点没认出小东家。”
“好了,张叔,我们就不要相互吹捧了,您也知道,我前些日子生了意外,以前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今后还要请张叔多多提点,小子这厢先谢过张叔了。”说着行了一个后辈礼。
张老汉连忙侧身,避了过去。
“小老儿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鬼,小东家是夫人唯一的血脉,纵是我死,也定要让小东家踩在我的身体上活下去。”
胡卿卿感恩一拜,这次张老汉没能避过去。
岁贡在即,四五城里多了很多异族人的身影。驿馆里面难得的热闹。
各个国家的使臣住在大大小小的驿站里面等待着陛下的召见,四五城的巡城官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有风吹草动就先下手为强,将人拘了再说,唯恐惹出事端,让其他小国瞧了笑话。
一时间四五城的牢房人满为患。百姓们人人自危。
长平驿不大不小,接待的是南苑国使者,此时已是深夜,驿站里却依旧灯火通明,三王子那厝在厢房急的冒火。
南苑国手工业发达,尤其以琉璃制作工艺见长,这次他们带了国手悠然大师的得意之作飞天美人壶,这是贡品中最美最贵重的一件作品,此时却不翼而飞了!
虽说别的大家也有很多精美的作品,这次也一同带来了,可珠玉在前,相比之下别的作品就黯然失色多了。他们千里迢迢将美人壶带过来,就在这小小的驿站在这严密的看守之下,东西还是不见了。
悠然大师的名声纵是大都国的百姓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幼时学艺,和琉璃打了一辈子交道。如今年纪大了,每年只做三件作品,十分难得。
三王子本想借着这次岁贡献礼,能让陛下龙心大悦,为南苑争取一下实实在在的利益,如此他在南苑的声望地位定能更加巩固。
父王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早有立储的准备,只是那厝兄弟六人各个骁勇善战,父王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太子之位玄而又玄。
他在南苑每日都要和兄弟几人明枪暗箭的抢夺太子之位。
身边的谋士献计,让他揽下这次岁贡的差事,为国家百姓争取一些赋税减免,钱粮支援,不比在皇城里和后宅女人一般斗来斗去来的强?
贡品丢失的事,绝不能传出去,若此事被其他几个兄弟知晓,定时抓住机会,参他个办事不力,被责问事小,怕只怕从此和储君之位失之交臂。
“先生,此事当如何是好?”
一儒雅的中年人身着一身南苑服,长相却和南苑人的高鼻梁蓝眼睛不同,更像是大都人的相貌。
他盘腿坐在榻上,对发生在眼前的惨案不闻不问,见那厝询问,睁开眼睛。
“内紧外松,此事不可张扬行事。派一队人马暗地里打听寻找,驿站人多,但防卫确是森严,怕不是队伍里面混进了那几个人的人。”
“先生助我!”
“三皇子莫急,只要有人偷,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你我只要剥茧抽丝就好。”
见中年男子说的笃定,那厝那颗动荡不安的心倒是真的平静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