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连环计
“这不是胡卓胡少爷吗？”
胡卓如今最怕别人认出自己，他用衣袖遮着自己的半张脸，连声否认：“不是，我不是什么胡少爷，你认错人了。”
“相见就是缘分，这是怎么了，剑拔弩张的？李管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一个拿着羽扇的白胖子典着个肚子，笑起来看不见眼睛，倒是让人一看就觉得面善。
“刘爷，不是我不知道笑脸迎人，只是这位爷刚在我这走了十万两，我若轻易让他走了，回头东家不得剥了我的皮？”
赌场里不能提输字，这老头既是赌场管事，显然深谙此道。这一脸委屈无奈的样子引得一众看客频频点头。
可不是，赌场有赌场的规矩，愿赌服输。一夜暴富，或是倾家荡产，赌得不就是这个刺激？
“嗳，瞧这位公子一脸正气，定不是那耍赖之人，许是有什么误会。这人吗，都有不方便的时候，十万两也不是什么小数，你也得给人家些时日不是？”
那老头脸皮有些抽动，就胡卓这德行还一脸正气？谁家正经人没钱还来赌场一掷万金的？
“既然刘爷发话了，我就放肆一回，私自替我家东家结个善缘。这样的吧，我给你十日，十日之后，若是还不还钱，小老儿没什么大本事，只能求我家东家亲自去府上走一遭了。”
胡卓哪里还敢有意见，忙不迭的夺门而出。
这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过了三天，胡卓急的嘴上的起了好几个燎泡，可十万两白银他如今只筹得了三千两，那还是他悄摸摸的偷了许姨娘的首饰换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将胡清河骂了个底朝天。胡府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人，有哪个是空着手来的？库房满的都快溢出来了，可他爹愣是不肯从指头缝里漏出些许。
那库房钥匙日日在脖子上拴着，连他娘都轻易见不到。说是让他娘掌家，吃穿用度却是月月记账，每月开一次库房，取了银两填上。
要不然，他能被逼到到这份上？
那些狐朋狗友倒是有几个有钱的，但混的久了，都知道胡卓的底，谁敢借这么一大笔钱给他？
还不还得上两说，胡太傅早就放出话来，若是谁借钱给胡卓就是和他作对。
因此，平常看在胡家公子的身份上，请吃请喝的不少，但真到了这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胡卓。
这日胡卓带着小厮来福在四五城乱转，他都有些魔怔了，看到别人鼓鼓的钱袋子就挪不开眼，若不是看他衣着华贵，就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定是要被抓去见官的。
胡卓来到一家当铺前，他身上藏了一件姨娘的珠花，用十几颗珍珠攒成花朵的样式，那珍珠颗颗圆润光泽，最大的两颗有大拇指大小，小的也有蚕豆那般，一看就价值不菲。
许姨娘平时很是珍爱，不轻易带上，这就便宜了胡卓，趁着姨娘不注意，塞进袖子里带了出来。
干这勾当他已经轻车熟路了。他先不进去，让来福猫在门口往里一瞅，确定没别人，才左右看看，脚步匆匆跨门而入。
胡公子也是要面子的。
“掌柜的，掌掌眼”
胡卓将珠花掏出来，小心翼翼的递过去，那掌柜接过珠花，细细看过。
“瑕疵珍珠珠花一副，死当一千两。”掌柜的扬声唱到。
胡卓急了，这可是他姨娘嫁妆里面都能撑的上排面的，一千两？！这也太黑了！
“老头你是不是瞎？你好好看看，这可是上好的东海海珠，个个饱满浑圆，你这眯眯眼睁大点瞧瞧，哪里就瑕疵了？”
胡卓一掌拍在台面上，那台面和老头皆一振。
老头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做买卖么，本就是有商有量的事，公子何必恼火？公子也不是头回来了，您出去问问，哪个不说我老汉做生意最是公平公正。都是熟客了，我自己贴钱给您个五百两，只求您今后有什么好东西紧着老汉点。”
老头变脸忒快，刚才还一脸阴沉，如今又是一副笑脸，一收一放间，把胡卓都看呆了。
胡卓还要发火，来福着急忙慌的拉住他：“少爷，这四五城内也就这家当铺敢收没有票据，来历不明的东西，若是他家也不收，那您可就白辛苦一场了。”
“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这是我姨娘……”
话说到一半，胡卓反应过来，可不是来历不明的东西吗？他悻悻地放下手：“两千两，成就成，不成，小爷我不当了！你也别欺负小爷不懂，这东西，你倒个手就能赚个几千两。”
那老头一脸为难：“刚好东家今日也在，公子稍候，公子这价着实高了些，我去和东家知会一声。”
胡卓不耐烦的挥挥手，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一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捧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进来，看到里头还坐着人，转头就想离开，正巧掌柜的回来，“小哥留步，来者是客，进来坐坐吧。”
那年轻男子无奈，只得转过身来。他脸上白净，眼神躲闪不敢瞧人。
掌柜的拿着银票走出柜台，“公子，这是两千两银票，请收好。”
这边又转向那年轻男子“小哥，可是碰上什么难事要周转一下？来来，老汉给您瞧瞧，您放心，这方圆十里就没有比我老汉出价更利爽的。”
年轻男子紧张得舔舔嘴唇，将那一层层布揭开，到了最后一层，他停了下来，往胡卓这个方向瞧了瞧，悄摸摸换了个位置，背对着胡卓把那布揭开。
“嚯！”那老汉倒吸一口凉气，他往前伸了伸手，又猛得缩回来，小短腿蹭蹭蹭地跑到柜台后头，捧出一个金丝楠木的托盘，那上面铺着一层雪白的稠锦。
他把托盘放到柜台上，“公子，请将宝物放到此处，这宝贝贵重，还是不过手的好。”
语气谄媚得判若两人。
胡卓本想拿了银子离去，一看这架势，知道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便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了。他将银票往怀里一端，稳稳坐在椅子上，眼睛紧紧黏着那年轻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