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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冒死闯关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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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一天,领导派他与张永昌一起去中原西地区党委送机要文件的事。途经方城山区的一个山凹休息的时候,张永昌见四处无人,只有他跟杨学山两个人,突然虎着个脸对杨学山说:“把枪给我!”

    杨学山对张永昌突如其来的行动没反应过来,愣神看张永昌。

    “你听见了没有?”张永昌瞪起了眼,“把枪给我!”

    杨学山缓过神来了:“干什么把枪给你?”杨学山警惕地紧盯着张永昌,“上次我把我的新枪给了刘大龙,领导狠狠地批评了我。告诉我,枪就是一个战士的生命,不能随便交给任何人!”

    “你给不给?”

    “为什么给你?”

    “你不给,老子毙了你!”说着,张永昌,从枪套里掏出手枪,对着杨学山的头。

    “你打吧!”杨学山挺起脖子,“你凭什么要我的枪?!”杨学山又提醒张永昌,“你打死我,你也跑不了!咱俩是领导派出来的。你打死我,回去怎么交待?!”

    “打死你,扔在这荒郊野外!老子另立山头为王!”张永昌用枪顶着杨学山的头吼道,“我一再说一遍,把枪给我!你别指望领导来救你!兵荒马乱的年代,死个把人算个屁事!”

    杨学山一听,张永昌说的是那么回事,说时迟那时快,而且当时不知哪来了利落劲儿,“噌”的一下把枪从枪套里掏了出来,对准张永昌:“你敢开枪,我就开枪!”

    张永昌没想到平时不爱说话的杨学山关键时刻猛得很。手哆嗦了一下,声音打起颤来:“你要搞政变,是不是?”然后把枪收回往枪套里放,“你等着!我要到军法处告你小子!”

    ……

    杨学山在军法处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军法处的人见杨学山表情诚恳又义正辞严,就叫杨学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

    1949年阳历年前,也就是1948年12月底,是淮海战役收官时期。杨学山所在的机要通信队需要传递的文件特别多。其中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需要送达垒河。可接连两天派出去的两组机要通信员都被地主武装设在半路上的关卡截杀了。

    1948年12月31日早上,见派出的第二组机要通信员也没回来,机要通信队长孟学德立即向机要科李宗列科长做了汇报。李宗列科长让孟学德队长马上再派人,务必在天黑前把文件送到垒河。于是,孟学德立刻召集队领导和班领导开会。

    孟学德队长先把派出的两组机要通信员没有回来和上级要求天黑前务必把信件送到垒河的情况向队里的其他领导和班领导进行了通报,然后问:“现在任务紧急,你们看派谁去最有可能完成这一危险又重要的任务?”

    房间里鸦雀无声。

    “杨学山派出去了吗?”孟队长问孙班长。

    “派出去了。不,不过,”孙班长赶快抑起颏儿看着孟学德队长,声音发颤地说,他特别怕队长一听杨学山不在,队长派他送这封信去,“今,今天晌午前就,就应该回来了,对,就应该回来了。”

    “从各方面来说,这么重要的信件,派杨学山最合适。可杨学山刚派出去。即使是回来也应该休息休息的。”李军赶忙插话。

    孟学德点头:“嗯。”之后又问:“还有其他人选吗?”

    “其他人选指定是有!”东北籍的副队长周四郎插话,“但不好使。就是派出去,指不定还得被红岗庙村的地主武装放倒了。天黑前指定送不到。”

    孟学德队长急得开始在屋里踱起步来。

    “你看这样行不行?”孙班长赶紧插话,“叫垒河地委机要通信队派人过来取?”

    “叫垒河地委机要通信队支援?”孟学德停下步,看孙班长。

    “对啊。”孙班长殷勤地向队长点头。

    “小小的一封信件都送不出去,还要叫别的地委支援,我们明阳地委往哪儿放?李书记的脸面往哪放?我这个明阳地委机要通信队长的脸面往哪儿放?上级又怎么看我们?”说完,孟学德不满意地一扭头,“馊主意!”

    那个年代,个个都力争上游,人人都不甘落后。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如果你说无法完成,那是相当丢脸的!

    这时李宗列科长急急忙忙来到机要通信队部:“孟队长,派好人了吗?”

    李科长的突如其来让孟学德没想到,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初步做出决定,这么重要的信件,派杨学山同志最合适?因,因为,”孟学德紧张地组织着语言,“因为,第一,杨学山对党忠诚。他七岁就开始受资本家和地主的剥削,对剥削制度怀有刻苦仇恨,对党热爱感恩,对劳苦大众翻身解放的伟大事业热忱,对建立人民政权有很高的革命积极性,政治上,是我们党可以依靠的人;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他机智勇敢老成,在我们机要通信队里,他算是年龄大的,处事比较老练。上次有一个重要信件,派他去,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在处理类似的重要的任务上,比较有经验。”

    “那就赶紧叫杨学山出发吧!”李科长满意地站了起来。

    “可是,杨学山……”

    “我去看看杨学山回来没有。杨学山应该回来了。”还没等孟学德队长说完,孙班长打断孟队长,而且边说边站起来往外走,“如果杨学山回来了,我马上向他传达命令,叫杨学山立刻出发!”

    孙班长的话让孟学德队长愣住了。他眨了一下眼,不解地看孙班长,——刚才不是说杨学山晌午前回来吗?现在还不到晌午呢!

    看到孟学德队长疑惑地看着自己,孙班长赶紧解释:“去看看,要杨学山是回来了,马上让他出发!这样可以省出不少时间吗?”看到李军要插话,孙班长对李军说,“你说是吗,李副队长?”

    李军刚要说话,孟学德队长如释重负地说:“嗷——,那就去看看。如果杨学山回来,再让杨学山辛苦一趟!”

    “唉。”孙班长答应着,快速往队部外溜。

    “再找个帮手。”李科长对孟学德队长说。

    “对!孙班长,看谁闲着,就叫谁给杨学山当帮手!”孟学德一看孙班长已经跑出屋,不得不朝他大声喊。

    “记住了!”孙班长头也不回一下,连跑带颠地消失在门外。

    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寒冷的西北风一拨接一拨,一拨比一拨强劲。到了年底,天又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大雪片跟鹅毛似的,落在脸上,就是一滩水,如果不及时呼拉掉,就会顺着脸淌到棉衣上冻成冰坨子。大雪被寒冷的西北裹挟着,翻卷着,呼啸着,肆虐着中原大地!

    这天杨学山刚出差回来。他边搓着冻僵的手边走进自己的宿舍,心想这下可以平平安安地过个好年了。

    可还没等杨学山坐到床上,身体还没感到热乎,孙班长就进屋了:“学山,李宗列科长让你往垒河送机要文件!”

    “李宗列科长让我去?”杨学山感到意外,派任务不是李科长份内的事。

    “这次任务以你为主。”说完,孙班长两眼向屋里四围寻摸,看到查大在屋,“正好查大闲在屋里。让查大当你的副手!”

    杨学山看着孙班长,觉得这事很蹊跷,——平时出差回来就不再派任务了,今天屁股还没坐热乎,任务又派到头上了。

    “我刚出差回来。”杨学山以为孙班长不知道自己刚出差回来,提醒孙班长。

    “知道你刚出差回来。我们等了你老半天了!”

    “等我老半天了?”杨学山觉得孙班长的话中有话,快速扭过来头看孙班长。

    “是啊!”孙班长着急地说,“说这份机要文件非常重要,要想方设法天黑前送达!”

    “天黑之前送达?”杨学山更加惊讶地看着孙班长。

    “现在就得出发!”孙班长用催促的语气说。

    “现在就得出发?”杨学山更加惊讶,“什么机要文件这么急?”

    “急得很!”孙班长开始催促起杨学山,“立刻出发!”

    “立刻出发?”杨学山一看孙班长很认真,把刚松开的机要包带紧了紧。

    “必须立刻出发!”说完,冲着查大喊:“查大,别愣着了!赶快到马棚牵马去!”

    “好吧!”杨学山说完后,对查大说,“查大,你把马牵到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说着走到自己床前,把兜里的零碎的东西掏出来压在被子下。又拿出暖瓶往杯里倒了半杯子水,——杨学山回来连水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你赶紧着啊!”说着,孙班长边拉着查大往宿舍外走,边对着杨学山喊,“我们把马牵到门口等你!”

    “好的。我喝两口水就走!”

    杨学山到了大门口,查大和孙班长已经把两匹马牵到大门口了。

    这时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出来送行来了。

    机要通信队从成立以来,全队大大小小领导倾巢出来送交通员去送信还从来没有过!

    “领导全来了!连李科长也亲临现场!感谢领导们啊!”杨学山虽然话说得很轻松,但心里一下沉重起来,——按照惯例,不到危难当头和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领导是不会这样倾巢出动的。

    “学山,这次任务非同一般,你是党最忠诚的战士!也是最勇敢的同志!党把这项任务交给你,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这次任务!”孟学德队长主动上前去握杨学山的手,之后转头来对孙班长说,“孙班长,把我那匹队里最好的枣红色高头大马牵过来!”

    孙班长去牵这匹队里最好的马。

    孙班长把这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牵来后,孟学德队长毫不吝啬地把马缰绳递给杨学山:“学山,骑上我这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就骑我经常骑的那马就行!”杨学山看了一眼已经牵到身边的,还是枣红色的,高头的,大马。马上明白了,要让他送的这份机要文件不是一般重要,是相当重要!与其说这匹队里最好的马是孟学德给他杨学山牵来的,不如说是给这封信牵来的。因为这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是孟学德队长自己骑的,而且是队里最好的马!除了孟学德外,杨学山还从来没有见过队里任何人骑着这匹马执行过任何任务!

    “你听我的!这次执行任务就骑我这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孟学德队长硬是把马缰绳塞到杨学山手里。

    杨学山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李军副队长。

    李军向杨学山点了一下头,示意骑上这匹马。

    李军见孟队长什么也没跟杨学山说,作为副队长也不能擅自多说一句话。

    杨学山看李军副队长表情凝重,就再没推让,接过了枣红色高头大马的缰绳:“谢谢队长的关心了!”然后从文书手里接过机要文件,放进机要盒里,再系紧了。一纵身跃上枣红色高头大马的背上。又一勒马嚼子,——枣红色高头大马立刻将两条前腿高高扬起,仰天嘶叫!

    “查大,走了!”杨学山冲着查大喊了一声。

    “走!”说着,查大也跳上了马。

    “路上千万要多加小心!”李军担心地向杨学山挥手。

    “祝你们马到成功!”孟队长也举起手来向杨学山告别。

    马刚迈出两步,杨学山突然把马拉住,纵身跳下马来。

    杨学山突然跳下马的行为把前来送行的大大小小领导惊住。尤其是把孟队长惊得两眼征征地看杨学山:“你下马干什么?不是不想……?”

    杨学山没有回应孟队长,只是向他摇了一下头,然后迅速向宿舍的方向跑去。

    前来送行的大大小小领导都紧张起来,——杨学山是不是猜到这次送机要文件危险性,甚至已经猜到前两组机要通信员已经牺牲,在生命攸关的时刻要拉稀?

    孟学德队长马上扭头看李军副队长,那眼神在问,你是不是跟杨学山说什么?

    李军副队长两手一摊,连忙摇头表示否认。

    看到李军副队长的表情,孟学德队长一脸茫然且表情凝重地看着正在在向院里跑的杨学山。

    不到一分钟,杨学山抱着两床被子跑了回来,身后拖着长长两根背包带。

    看到杨学山又跑回来了,孟学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抱被子干什么?”孟学德更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查大,下来,把被子绑在马背后边!”

    等查大从马上下来,杨学山把一床被塞到他怀里,之后又把拖在后边的一根背包带拽过来,塞到查大的手里。

    “老杨,你拿被子干什么?”查大一脸的不解。

    “是啊!老杨,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孟学德队长迫切想知道杨学山的动意。

    “查大,你像我这样,把被子绑在马背后边!”杨学山顾不上回答孟学德队长的话,两手快速地把被子放到马背后边,然后把背包带从马肚子下边绕上去,将被子系牢,“查大,看!就这样绑牢了!”

    “老杨,咱们带被子干什么?累赘巴啦的!”查大原地不动。

    “你赶快绑!”杨学山又紧了紧自己马背后边的被子,“抓紧时间!天黑之前要送达的!”

    听到杨学山这话,孟学德队长高兴地看了一眼李军,然后又向李宗列科长炫耀般地笑了一下,又问杨学山:“老杨,你抱被子走,打算马革裹尸了吗?”

    听到孟队长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杨学山地回答。

    “工要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古书里都讲得清清楚楚的。欲要马送信,必先护好马!”说罢,杨学山深情地拍了拍枣红大马的屁股。

    “什么?”孟学德队长竖起两耳朵注意听杨学山的话。

    “学山说,要先用这马,必须护好马。”李军插话解释。

    “孟队长,拿盒洋火来!”杨学山认真地看孟队长。

    那个年代,中国的工业水平非常低,不仅飞机大炮造不出来,连点火的火柴也都要从国外进口,所以把火柴叫洋火。不只把点火的火柴叫洋火,还把铁钉叫洋钉,把石灰叫洋灰等等等等。

    “要洋火干什么?你又不吸烟!”孟队长明知故问。

    “你明白的!”杨学山坚定地看着孟学德队长。

    看到杨学山坚定的目光,孟学德队长被感染了。他扭过身来向李宗列科长使了个“我们没有选错人吧!”的眼色,然后冲着孙班长说:“孙班长,去!拿盒洋火来!”

    “是!”应了一声后,孙班长把两条小腿捣腾得比蹬火轮还快。

    杨学山把孙班长拿来的火柴揣进里兜儿:“查大,走!”

    看见查大两腿一夹马肚后,马向前迈步了,杨学山转身向后边的大大小小领导挥了挥手:“回来见!”然后两腿也夹了一下马,向查大追去。

    “好!好!回来见!”孟学德听杨学山说还能回来,高兴不已,赶紧举手向杨学山回应。

    “一定回来见啊!”李军赶紧向前跑了两步,忧心忡忡地向杨学山挥手,“路上一定要当心啊!”

    “如果我们明天上午回不来,就是被杀了。托你给我娘捎个口信,说我战死在战场上了!让她人家别再挂念俺了!”杨学山又回过身来向李军悲壮地喊了两嗓子,然后,挥鞭策马迎着飞雪冲出院子。

    出了独树镇后,杨学山叫查大把马拉住。

    查大不解地把马拉住:“还不赶紧赶路?停下来干什么?”

    “查大,刚才我一直在想,队里为什么不叫别人送这封信,非叫我们俩送?”

    “那还用说吗!”查大有点儿不耐烦,“没人了呗!快走吧!快去快回!”

    “查大啊,我不想快去快回啊?如果咱俩不尽量搞清这里面的原因,快去不一定能快回。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查大的脸一下变白了。

    “派咱俩送这封信,绝对不是没人了。你没瞅见院里那么多人呢?”

    查大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啊,院里那么人呢,怎么非叫我们送?”

    看着查大恍然大悟的样子,杨学山慢慢地分析起来:“你想,这可不是咱们平时负责的路线。顶班也轮不着咱们呀,方向差着一百八十度呢!”

    “是啊,而且你刚刚回来!怎么不叫那些闲着的人去?”查大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

    “我抱被子的时候,向负责这条线的人的屋里瞄了一眼,没看见跑这条线的那几个交通员!你看见了吗?”

    “没注意。”

    “按说如果派我俩跑这条线的话,跑这条线的人该在队里。为什么他们不在呢?”

    “可不是呗,他们为什么不在呢?”小查大的眼睛被杨学山点拨亮了,“队长没告诉你他们到哪儿去了?”

    “没有。”杨学山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临走前,队领导没告诉你点儿什么吗?”查大惊疑地看着杨学山。

    “什么也没讲。就孙班长说这封信很重要。这次任务以我这主,你来辅助。”

    “你也没问?”

    “哪容我问!你没看孙班长一个劲儿地催我吗?孙班长催的时候,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你也看见了,咱俩在院门口,领导都在,谁也顾得上吱声!”

    “你应该问一下!”查大有些埋怨地看着杨学山。

    “咱们是机要通信员!领导不说,我们也不能问。这是规矩!”杨学山看一眼查大,“这两天,我注意其他通信员对周边敌情的反映。他们说,咱们东边三里以外的红岗庙村的地主武装活跃起来了,枪声不断。这跟现在的战事在关。我们可得小心了!”

    “红岗庙村是不是前边咱们要过的村?”查大紧张起来。

    “就是前边咱们要过的村。”杨学山点头,“估计当地的地主的民团,包括前边的红岗庙村的地主武装都敌特分子勾结起来截杀起我们这些机要通信员来了。咱们没在队部看见这条线的两组交通员,他们是不是过红岗庙村村口时被红岗庙村的地主武装截杀了。”

    “被杀了?!” 查大耳朵竖了起来。

    “很有可能啊!”杨学山非常自信地说,“要不咱们怎么在队里没看见他们。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他们还活着,还不叫他们送这信,还叫咱俩送这信干什么?!”

    “是啊。”查大表情惊悚,“老杨,怎么净让你干要命的活儿!还把我搭上!”

    “别生气了!这只是我的判断。凡事就要留心!尤其是战争年代,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咱们小心点儿就行了。俗话说,小心不出大错!见机行事必得胜!” 杨学山安慰着查大。

    ……

    杨学山向查大分析完大大小小的形势后,叫查大跟在他后边悄悄往红岗庙村走。走到离红岗庙村不远的一个拐弯处,杨学山叫住查大,自己轻轻下了马把枣红马的缰绳交给查大后,移到拐弯处的一棵树后向前观察红岗庙村口的动静。

    “你还不赶快走?偷偷摸摸躲在树后干什么?”查大不解地看着杨学山。

    杨学山扭过头来,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查大别说话。见查大不说话了,才伸长了脖子向村口望去。

    观察了一会儿,悄悄回来对查大说:“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必须调查研究。不分青红皂白一头扎进去,十有八九会坏事!战前的侦察就是调查研究的一种形式,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形式!也是关系到生死的形式!我刚才去观望就是咱们闯关前的侦察。摸清一下敌情,然后根据敌情再做出对策,这是一。这二呢,是先把目前咱们所处地理环境研究一下,做到因势利导顺势而为,看看有什么有利于我们条件可以被我们充分利用上……”

    “你侦察到什么了?”查大打断杨学山。

    “村口有武装人员把守!”

    “是吗?!”查大脸一下煞白起来。

    杨学山点头:“果真如此!”然后把两匹马的缰绳拿住,示意查大下马自己去看看。

    查大观察完回来,语无伦次起来:“是,有,有一,一个人,背着,枪站,站在村,村口呢!”

    “我没分析错吧?”杨学山目光沉着,“你没看见旁边有一个三间屋的房子吗?”

    “是,是吗?没,没注,注意!光,光看,看见那个背枪的人了!”说着,查大想过去再看看。

    “别去看了!能不暴露目标就不暴露目标!”杨学山把查大拉住,“我估计房间里还有许多人!”

    “啊——!”查大情不自禁地喊出的声,“这,这咋过去啊?”

    “别喊!你还不怕地主武装知道我们来闯关卡了吗?!”杨学山急得要上前捂查大的嘴,看查大自己马上捂上了嘴,把已经要捂查大嘴的手收回来,鼓励查大:“别害怕!事儿已经临头了,害怕也没用了!老话说的好,冷静是智慧的源泉慌张是犯错的根源!害怕只会慌乱,慌乱就会坏事。”杨学山拍了拍查大,“遇到危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危险手忙脚乱!之前咱们分析了这信件重不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然后,咱们又分析了送这封信件有没有危险,又危险到什么程度。现在,眼见为实了,送这封信件很危险,危险到会丢性命的!……”

    “咱们,绕,绕道儿吧!别走,走这儿了!”小查大打断杨学山,表情仍很惊慌。

    “绕过这儿走?”杨学山没想过这一问题,查大一提醒,才意识到这一方法,就慢慢地点着头,“这倒是一良策!避其锋芒……”杨学山快速思索着,几分钟后,杨学山坚定地摇头,“绕道,不行!”然后耐心地给满脸不高兴的查大分析,“你想想,一是咱们没走过这条线,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怎么绕。别绕着绕着再绕进另一个地主武装把守的关卡,那不就找死了?!这,二呢,时间来不及了!这天,说黑就黑下来了!上级要求咱们务必天黑前把这封信件送到。这就说明这封信件天黑之前送到非常重要。天黑之前不送到,就贻误战机了!贻误战机意味什么?”杨学山自问自答,“贻误战机就意味着千百万人的头就要落地!这罪过就大了,砍头的罪过都有了。”杨学山摇头,“不行!时间不允许,路况咱也不熟悉。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就送死行!你瞎啊你!”查大急了,“你没看见村口有背着枪的人把守着呢?!而且旁边还有一大屋子的人!屋子里的人都有枪!说不定对着村口的窗户上还架着机枪呢!”查大眼泪都流出来了。

    杨学山又用右手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查大说话小声点儿,别让村口的哨兵听见了。

    “什么文件重要得要命,什么文件叫你送。谁跟你搭档谁死得快!今天要是不跟你搭档,我也不至于死到临头。”小查大抹了一把眼泪,“你就是个死脑筋!咱们被村口的地主武装截杀了不也等于没把信送到吗?不也意味着我们贻误战机了?”

    “查大,事到如今了,就别这么着怨天尤人了!如果哭能捡条命,咱们俩就在这儿放声大哭上几天几夜!不哭都很难保住咱俩的命,何况哭乎!”杨学山看着伤心流泪的查大,心痛起来,“不绕道并不意味着死!只要我们把面前的困境分析透了,做好充分的准备,充分利用好有利于我们的地势、天气等各种条件,我们就可以摆脱危险境地化险为夷!孙子兵法说,‘多算多胜,少算少胜,何况不算乎!’”

    “老杨,不,杨大哥,”查大已经听不进杨学山的话了,“不管你怎么乎,只要这次你带我活着闯过眼前这地主武装关卡乎,就行!”

    “可以啊!只要你完全听我指挥,就能保证你安全回去乎!”杨学山仰头看了看天气,自信地说。

    “行!”查大来了活泛劲儿了,“可以听你指挥!而且是完全!”

    “那就这样,咱俩合计合计,怎样能先保存自己。”杨学山指着满天的大雪,“你看啊,现在天下着这么大的雪片子,还刮着七八级西北风,寒风凛冽,落在脸上的大雪片子,如果不及时抹掉,脸上就会结成冰。即使不被寒风冻成冰,脸也得被寒风吹得生疼。所以,村口的哨兵不敢面对着风,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风。而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呢?”杨学山停下来看了查大一眼,见查大在聚精会神地听自己讲,继续说,“我们在村口的西北方向,村口在我们的东南方向。这就是说,我们在风的上口,村口的敌哨兵在风的下口。寒风是从我们这个方向吹向村口敌哨兵的方向。而村口敌哨兵怕冷,背对着寒冷的西北风,也就说,如果我们向村口走,村口的哨兵是背对着我们的,哨兵是看不见我们的。而大风又刮得惊天动地,干扰了村口哨兵的听觉。这就让我们可以悄悄地尽量接近敌哨兵。”杨学山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尽管地主武装知道我们送机要信件时必须要路过他们红岗庙村口,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路过。这才让红岗庙村的地主武装在路口上放了一个哨兵,其他人躲屋里避寒。他们的目的是,让哨兵在路口监视,发现我们机要通信员要路过村口,就鸣枪,然后屋里的人再冲出来,乱枪打死我们!是不是?”杨学山又抹了一下脸上的雪水,看查大。

    查大马上点头,刚才非常紧张的情绪也稍稍放松了一点儿。

    “这就为我们能突然出现在敌哨兵面前提供了可能。因为地主武装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现,在路口只放了一个哨兵。只要我们悄悄靠近哨兵,就可以突然出现在敌哨兵面前,创造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化被动为主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过地主武装把守的村口!”说完,杨学山又抹掉脸上的雪水,看查大是不是听明白了。

    “对!对!”查大紧张表情又放松了一些。

    “今天我们必须紧紧抓住有利的位置和天气条件,尽量不让村口敌哨兵发现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杨学山说着去解马背后边的被子,“现在我们把被子取下来,扒开雪,把潮湿的泥土抹在被子上!”说着,杨学山先把自己马背上的被子取下来,扒开雪,把潮湿的泥土往被子上抹,“像我这样抹!”然后把抹好的被子绑在马腰至屁股后边,“这样再把被子绑在马屁股后边。这么冷的天,被子马上就会被冻得像铠甲一样坚硬,以阻挡后边射过来的子弹。”杨学山边说边给查大做示范。

    “原来你拿被子是干这个啊!”查大佩服地点头,赶紧解下被子,学着杨学山往被上抹泥土。

    我们现在送机要信件靠得是马跑。只要马能跑,我们就安全。如果我们的马被打死或是打倒了,我们落马了,我们的两条腿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后边追击我们的敌人的四条腿的马!我们就活活被抓住,然后被狠心的地主武装四马分尸!”杨学山故意停下来看查大,意在强调,“马!是保住我们机要通信员性命的关键!而保住马不被打倒,暴露给土匪的马的后半部位是关键部位,而马的后部位,目标最大的就是马屁股!……”

    杨学山和查大把被子绑好在马的屁股后,准备闯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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