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剪短绿线、黄线，然后是白线。”
他们人眼也不眨的看着，心脏猛跳。
中原中也一一照做，然后又听到太宰治说剪断黑线，他也一一照做，但是接下来他没有在听到太宰治的话了。
他转头一看，就瞧见太宰治低着头不言不语，这时候他突然福至心灵，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概率五五分吗？”
“……都说了叫你不要逞强啊！”太宰治倏然抬起头，神情几乎是恶狠狠的瞪着中原中也，然而中原中也分明看见了对方眼中晶莹的泪花，在波光粼粼的海底隧道中显得如此脆弱。
丹妮拉看着自己脚下仅剩下的一分钟，突然崩溃了，嚎哭出声，眼泪鼻涕都流得满脸都是，模样狼狈得很，“对不起，我一点都不想死，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想要去做，我家中的啦啦还在等着我，我不回去谁给他做狗粮啊呜哇！”
“对不起！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死……”
丹妮拉的哭声让其他人也红了眼眶，然而现在还有能什么办法呢？
奥利尔脸色惨白，双眼无神的望着眼前还能逃走的三人，声音虚弱，“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中原中也瞧见了最后的四十秒，时间仿佛拉长了，在一瞬间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没有想什么，但是……唯一肯定的是他不想大家死去。
哪怕……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开始挨个触碰奥利尔五人和他们脚下的炸弹，确定这些都已经被自己的超能力感染上，然后他转身又触碰海瑟薇老师，等一切做完了他便静静地注视着太宰治，目光悠远，仿佛要将他一辈子铭记一般。
太宰治怔住了，一股惶恐瞬间如潮水一样席卷而来，他睁开嘴巴好像是要说些什么，然而他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了。
变故便是在下一刻发生的，被中原中也触碰到的六人周身泛起红光，海瑟薇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漂浮在空中，被红光包围的六人以极大的速度和力道包裹着太宰治，把他围在中心，尽管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消除了中原中也的超能力，但是巨大的惯性依旧带动着七人向前飞去。
炸弹被红光包围，依旧保持着平静倒计时最后十秒的模样。
这一瞬间极其精细的操作让中原中也额头冒出冷汗，虽然他不能跟着离开，但是……他成功了不是吗。
10。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目光在不断交错的距离中对上。
他微微一笑，太好了……
9。
眼泪不停的落下，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同着他自己的声音也嘶喊不出，明明眼睛那么酸涩，明明心脏那么痛，明明他就要和中也离别了……
8。
他却如同傻住了一样，没有丝毫反应，像个僵硬的木头人被带着离开。
7。
惯性消失了，七人摔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刺痛着，海瑟薇猛然回头，只见那个橘发的孩子站在原地对他们挥手，脸上带笑，钴蓝色的眼睛闪着微光。
6。
“中也……”太宰治喃喃着爬起来想要回到中也的身边。
海瑟薇咬牙，一把抱起太宰治带着奥利尔五人向前跑去。
5。
“不要白白辜负中也的好意啊！”海瑟薇哭着嘶喊。
4。
“太宰——出路在哪里？！”
3。
“往左边跑，在右拐，左拐，看到楼梯跑上去。”
明明已经看不到中也了，但太宰治依旧执着的相信中也那么强大，一定会跑出来的！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2。
奥利尔泪流满面，他的力气比较大，拽着劳拉拼尽全力的向前逃，身旁的同伴们也疯狂的逃命。
中也……
1。
中原中也双手插兜，缓缓闭上那双湛如晴空的眼睛。
轰轰轰——
砰砰——
剧烈的爆炸声响接连不断的轰隆作响，海底隧道的玻璃在轰鸣的爆炸中粉碎，海水仿佛无情的巨龙咆哮着涌入隧道中开始席卷整个海洋馆。几条大白鲨顺着海水摇摆着尾鳍朝海洋馆内部游去。
这几声爆炸声彻底斩断了太宰治心底微弱的希冀，他无力的趴在海瑟薇的肩旁上，那双之前明亮的鸢色眼睛暗淡了下来。
肩旁一片温热的潮湿让海瑟薇死死咬紧牙关。
“海水……海水过来了！”吉姆余光瞥到了身后如野马奔驰狂啸的海水朝他们汹涌而来，他惊惧万分的大叫着。
“快跑起来！”
“楼梯，快上楼梯啊！”
“老师，我跑不动了。”丹妮拉大口喘气，只觉得双腿酸痛的都不想是自己的了。
“啊——”波特也没有力气了，他摔倒在地，恐惧的睁大眼睛，眼睁睁的瞧见海水向他卷来。
突然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一把捞起波特和丹妮拉，将他们夹在腋下，带着他们跑。
“……哥哥？”太宰治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托尼，然后他嚎哭出声，边哭边喊：“中也……中也没有了……没有了呜啊啊啊啊！”
托尼眼前一黑，其实他在看到七人中没有中也的时候他就隐约明白了，现在听到太宰的话……
他乖巧可爱的弟弟，就那样抛下他们离开了……
海水席卷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都要溅到他们的脚裸。
一束明亮的强光自上方打下来，上面的救援人员看见他们顿时惊喜的喊道：“他们过来了！快点放绳索！”
两根绳索很快就被放了下来，托尼和海瑟薇一人拽住一根，托尼抱着三个孩子，海瑟薇也同样如此，固定好身体，救援人员开始在上方拉拽。
脚下的海水再也不能触及到他们的身体，不甘的在原地打旋。
终于他们被拉拽到天台上，所有人都爆发出劫后余生和成功救援的呼声，断断续续的鼓掌声最后汇集成了洪流，诉说人们的喜悦。
心神具耗下，太宰治眼前一黑，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条大白鲨在水里游着，显然这些海洋生物跑出来了。
所以中也真的死了吗……
都是假的……
太宰治紧闭眼睛，眉头紧皱，无力的倒在托尼的怀里。
医院内。
托尼在厕所用冰水抹了把脸，冷冰冰的清水浇在脸却浇不灭内心的痛楚。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注视着镜子中的男人，只见男人眼白布满血丝，头发凌乱无序，胡子邋遢，西装皱巴巴的，哪里有斯塔克集团ceo、纽约花花公子的模样，被外人见上肯定大吃一惊。
心脏一阵阵痛，托尼用力拽紧胸口的衣服，表情扭曲不堪。
“妈的！”
咔嚓——
托尼一拳接着一拳的用力砸碎镜子，等他停下来时，镜子已然破碎的不成样子了，鲜血从镜子上蜿蜒流下，滴答滴答的流淌在洗手台上。
他垂下手，手背血肉模糊，狰狞可怖。
等托尼走出去后，卫斯理正站在外面，而佩珀此时正照看还处于昏迷中的太宰治。
“老板，我们已经派人进去找了，但是……”卫斯理欲言又止。
“接着说。”托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
“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中也少爷，他们说可能中也少爷当时正处于爆炸中心，而且还有大量的海洋生物，所以可能……尸骨无存。”卫斯理心里叹气，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不仅如此，就连尸体也有葬身鱼腹的可能，连收尸都做不到。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太宰。”托尼闭上眼睛。
“我明白。”
托尼走到太宰治的病房间，轻缓的打开门却发现佩珀正拿着纸巾一点点擦拭太宰治的脸庞。
他低声道：“怎么了？”
“他在哭。”佩珀心疼的望着太宰治脸颊上的泪痕，就算她擦拭了，但下一刻太宰治又继续落泪了，仿佛此刻的他正陷入永无止境的噩梦中。
“我来吧。”托尼接过纸巾，动作轻柔的擦拭掉从那双紧闭的双眼中落下的泪水，温声道：“别哭，哥哥在这里。”
“……中也。”太宰治在梦中轻轻的呼唤那道看不清的人影，但他知道那是中原中也。
“中也……”
“中也……”
佩珀听着耳旁这一声声急切的呼喊，用手背擦掉自己不知不觉流出的泪水，最终她低声一句“失陪了”，转身跑出病房。
托尼听见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哭声，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泪水不断在眼眶打转，最后还是轻轻的落了下来，隐没在发鬓间。
太宰治做噩梦了，他梦见中也开始正和他打着游戏，两人快活的打打闹闹，可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瞬间把中也席卷在火堆中，而太宰治被中原中也在关键的最后时刻推开来了。
他拼命的想要大喊，拼命的想要靠近中也，可是他越是努力，中也就离他越远了。
怎么都靠近不了，怎么都靠近进不了！
然后中也就消失了，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似的。
痛苦到了极点，太宰治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了，他缓缓睁开眼睛。
“太宰你怎么样？”托尼关切的说道。
“哥哥，我做了一个很假的噩梦。”太宰治侧头，表情淡淡的注视托尼。
“我居然梦见中也被烧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很荒唐？如果被小蛞蝓知道了，他一定会笑死我的。”太宰治突然笑了一下，“所以，哥哥你千万不要告诉中也啊，不然他肯定会打我的。”
“对了，中也去哪里了？我住院他竟然不来看我，等我出去后一定要好好捉弄他！”太宰治撇嘴。
“太宰，中也已经不在了。”
太宰治的表情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