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断我活路，那我就杀了你
“谢哥儿！”
“谢斜你糊涂啊！”
众将领猛地抬头，难以置信谢斜竟答应狗宦官无理要求！
那可是去送死。
十死无生。
“甚好甚好，你本就是一介叛贼之子，得圣人重用统领千军。”
“古诗有云，提携玉龙为君死，谢将军之举，亦如昔日霍将军啊！”
冯督军笑容似菊花绽放。
老实说，他还挺担心谢斜不领军令。
但没想到这少年傻乎乎的答应了，果然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不行！本帅不答应！”
王忠嗣面色铁青，怒叱道：“谢斜是我麾下子将，理应听我调遣！”
“本帅不同意他攻打石堡城！”
“王节帅这是何意？公然违背圣人命令吗？”再三被打断，冯督军也有了脾气。
你他妈的，自己人帮着外人？！
信不信我上书朝廷，连着你一起谏言？！
“违背又如何？！”
王忠嗣豁然起身，怒目而视。
底下一干将领齐齐起身，随时准备呼唤士卒。
“你！”
两位长安督军缩着脑袋，眼神惶恐。
他们长居长安，享受安静祥和，哪遇上过杀意腾腾的边军将领。
“节帅。”谢斜也跟着起身，诚恳道：“督军使有督军之权，我愿意听从督军使指挥。”
“谢斜……”王忠嗣心脏刺痛，明白谢斜是不愿让他承担太多。
“末将明日便领军攻打石堡城，希望节帅配合接应我麾下四千士卒。”
谢斜转而看向抱头鼠窜的冯督军，笑道：“督军使还有什么指示吗？”
“咳咳咳！”
冯督军慌忙整理自身狼狈形象，沉声道：“既然谢将军领下军令，那我就不计较了，大家早点睡，早点睡…”
说着。
他提起长袍走下高台，头也不回的离开。
然而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神色慌忙，手持横刀的士卒。
冯督军方寸大乱，以为王忠嗣要动手杀官，尖声叫道：“王忠嗣！你要反了不成！”
士卒愣了愣，朝里面看去。
寻找到熟悉将领和主帅身影，立马高声大喊道：“报！吐蕃骑兵来袭！距我军仅有三里！”
“什么？！”
屋内将领愕然。
都怪狗宦官打断他们组建防守，否则吐蕃怎么会敢袭击？！
王忠嗣也没算到这等变故，冷静调遣道：“迅速组织士卒防御，周将军领三千士卒看守粮仓！”
“哥舒曜召集步卒列阵！”
“范将军你速速赶往马场，防备敌军惊动战马！”
……
在场所有将领纷纷离去，转眼只剩下谢斜一个将领。
“敌军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谢斜，你保护好督军使，以重兵把守帅帐。”
“诺！”
谢斜眉梢扬起，感觉有点奇怪。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吐蕃骑兵来袭，需要迅速召集士卒防守。
他当即召回麾下千将，在躁动不安的军营内勉强组织了两千亲信士卒，团团围住王忠嗣所在的一片军帐。
这里居住着长安来的督军使，以及王忠嗣带来的文人谋士，将领妻妾。
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又身份尊贵。
如果吐蕃骑兵袭击的目标是唐军主帅，一定会想尽办法杀到此处。
谢斜其实更想带兵阻拦夜袭的吐蕃士卒，但王忠嗣让他守护军帐，只好打消念头。
两千士卒手持陌刀以一字长蛇阵摆开。
一千轻骑环绕四周，防止军帐生乱。
“将军，我听人说，那个狗宦官让你攻打石堡城是吗？”
薛病已骑马走到谢斜身旁，好奇问道。
“你从哪听见的。”谢斜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别瞎操心，我不会带兄弟们去送死。”
他打算独自一人攻打石堡城，做做样子。
至于督军使会怎么气愤。
谢斜懒得多想。
大不了转身杀去吐蕃，做一个江湖浪人，数年之后带着上千死士重回故土…
“该死的狗宦官！这是逼着将军去送死！”
薛病已脸色拉下，咬牙道：“将军，要不我们跑了吧！”
“跑？”谢斜用刀背轻轻拍了一下薛病已后背：“你好不容易戴罪立功，升为校尉，这种时候跑了再次成为叛贼，傻吗？”
“和将军相比，区区校尉算得了什么。”
“我们带着四千兄弟杀到回鹃，自立为王！不受这种鸟气！”
“将军盖世无双，往后说不定能一统回鹃，大唐不得不用公主和亲。”
薛病已越说越激动，彷佛看见了另外一条辉煌大道。
倘若自立为王，他岂不是拥有从龙之功？！
“醒醒，别做梦了。”谢斜听得一阵头大，严肃告诫：“别瞎想，你认真做事，节帅不会亏待于你，哪怕我出事了，你也能当个位高权重的子将。”
两人共同走到现在，谢斜对薛病已渐渐生出了友情。
既然是朋友，他当然希望薛病已过得好好的。
“谢哥儿…”薛病已忽然红了眼睛。
他不要什么节帅！
他只跟着谢斜！
当初是谢斜救了他一命，让他有机会多看一个月的世界，体验了不同的人生。
前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薛病已胆小怕死，好色好财，但为恩情也可舍弃生命杀官！
“娘们叽叽的，快过去守着督军使军帐！”谢斜没察觉到薛病已反常，一脚踹在马臀上，催促道。
战马借力前行。
坐在马背上的薛病已涕泗横流，疯狂擦拭眼角泪水。
“薛校尉，你这是怎么了？”
“薛校尉，将军怎么说的，那狗宦官真让将军攻打石堡城？”
“这不逼着将军送死吗？吐蕃十五万大军就在外面。”
沿路遇上等待消息的同袍，薛病已看向那一座灯火通明的军帐，眼里的不舍化为浓浓怒火。
“狗宦官逼迫将军攻打石堡城，将军爱惜士卒性命，打算独自领下军令！”
“今日我要杀了那狗宦官！谁也别拦我！”
锵——
横刀出鞘，薛病已翻身下马，朝着冯督军使军帐冲去。
后方的谢斜部下神情呆滞，没有任何人阻拦薛病已。
心里面最后一丝幻想破灭…
勇猛无双的将军，竟也无法躲避奸人陷害，被逼赴死。
那他们呢…
是选择阻拦，对着狗宦官摇首摆尾，还是杀死狗宦官，从此沦为草寇？
回想着谢斜每次打仗身先士卒，战后奖赏分明，亲切关怀伤员……
安静的人群慢慢耸动，刀刃出鞘声此起彼伏。
杀了之后跟着将军落草为寇，也好过将军死后，他们被逼着送死！
狗宦官不让他们活，那就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