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以你之死，换青史留名
轰隆隆——
丹田处海水咆哮，潮汐般的内息冲撞四周，好似大坝决堤，无尽力量冲垮桎梏，顺着经脉流遍全身。
谢斜爽快的呻吟。
清晰察觉到丹田扩充两倍有余，白色的内息化为淡红色，全身力量再次攀升，随手一击可击败数十人。
【个人信息】
【宿主：谢斜】
【体质：15（非人）】
“竟然提升了两点。”
不灭战体提升一层，增加的体质也仅仅是一点。
看来内息作用，比谢斜想象中强大。
他凝视自身体表。
波波水光下，皮肤宛若玉质，杂尘不染。
一块块肌肉结实有力，充满美感。
稍稍调动内息，依附在皮肤下的血管顿时膨胀得可怕，青红色血管相连，彷佛给他穿上了一件血衣。
“好强。”
谢斜喃喃。
以他现在的力量，别说是数百敌人，哪怕深陷数千敌军包围，也能做到全身而退不受重伤。
人形战斗机器，不外如是。
……
日月山防线三十里外。
连夜行军抵达此处的吐蕃军队正在如火如荼修建防御体系。
十五万大军加上五万民夫组成二十万大军，场面极其宏大，一眼望去全是耸动的人头。
身穿黑色锁子甲的年轻将领坐在军帐内耐心的磨着长戟，一边对坐在首位中年壮汉说道：“已经到大唐军队附近了，要不我趁现在去夜袭一波？”
中年壮汉体型庞大，白黑色盔甲披在身上，从远处看像是一头大熊。
他嗡声道：“小心些，王忠嗣这人不好对付，那囊资罕死在他手里不冤枉，莫要因为家族荣耀影响大局。”
年轻将领身材瘦弱，气质阴郁，胸腔发出冷呵：“那囊资罕一介胆小鼠辈，死了就死了。”
“我之所以想夜袭，是因为我们刚到日月山，大唐军队肯定会以为我们不敢进攻，从而掉以轻心，全力准备防御措施，安置军队。”
“此次夜袭若能成功，一可彰显我军实力，二是提升我军士气，给赞普和氏族一枚定心丸。”
“你说的很有道理。”达扎路恭闭着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话锋一转道：“但是，尚结赞，你应该知道我们面对的敌人有多狡猾，打败突厥的王忠嗣，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玉面小将，风险太大本帅不愿冒险。”
尚结赞根本没把什么玉面小将放在心里，他善于计谋，对战机极其敏锐。
态度坚硬请求道：“大帅，给我三千骑试试，若偷袭不成，照样能全身而退。”
“唉，切莫恋战。”
达扎路恭知道劝不动，心里面也觉得尚结赞夜袭的成功率很高。
尚结赞麾下轻骑士卒身经百战。
他更是以一敌百的猛将。
即便夜袭失败，凭借战马优良和士卒实力也可做到全身而退。
“诺！”
领下军令，尚结赞遂起身召集金刚军出征夜袭。
金刚军身披全甲，手持长槊，体型魁梧有力。
这一支训练有素，以佛门金刚命令的骑兵，跟随尚结赞杀戮无数，无所匹敌！
在他们眼里。
大唐名将王忠嗣不过如此！
玉面小将更是花拳绣腿！
三千金刚军破阵，保准吓得两人屁滚尿流！
……
“长安督军使已至！！还不速速前来迎接！！”
耳畔响起尖声怒叱。
躺在水桶中睡着的谢斜瞬间惊醒，听见外面有士卒走动声。
“谢将军，长安督军使已经在节帅军帐了，召集所有将领前去觐见。”
“谢将军？”
“您睡着了吗？”
“我知道了。”谢斜哗的起身，内息蒸发体表水雾，拿起旁边内衫和盔甲穿上。
他眉宇蹙起。
按理来说长安督军使至少要在明日傍晚才抵达，怎么忽然提前了。
他疑惑赶往，发现军营里多出了许多陌生的身影。
衣着华丽的长安人士，眼神古怪打量着谢斜。
“这就是谢斜？”
“应该是吧，最年轻的子将只有他。”
“呵呵，看起来没那么厉害。”
“嘘，他好像听见了。”
冷冷看了一眼嚼舌头的两人，谢斜迈步走到节帅军帐外，被两个身穿红色明光铠的士卒拦下。
“出示将令，卸下武器！”
谢斜压抑不爽，卸下全身武器，空手走入军帐。
所有将领落座席位，眼神惺忪，情绪不爽。
两位长安官员坐在王忠嗣左右，紫色长袍者脸上无须，面容阴冷。
现场气氛低迷，只剩下一个空位。
谢斜不动声色入座，屁股还没粘在软席上，阴阳怪气的奸细声响彻。
“谢将军好大的威风，让本官和一干将领苦等两刻钟。”
抬头看向紫色长袍者，谢斜拱手道：“末将怠慢，望大人责罚。”
“责罚可不敢，谢将军一介叛贼之子，短短月余统管四千大军，这速度本官闻所未闻，深深佩服着呢。”
这句话彷佛在揭谢斜伤疤。
王忠嗣和所有将领从未当面说过他是叛贼之子，生怕引起他内心难受。
“多谢大人夸赞，末将能得到大人敬佩，真是三生有幸。”谢斜面无表情回答。
紫袍宦官愣了愣，没想到谢斜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正想要继续嘲讽。
一旁的王忠嗣忽然出声。
“冯督军，你深夜召集全军将领，有什么要紧事吗？”
眼下吐蕃大军就在三十里外，将领们忙碌着修建防御措施，整治军队。
督军使突然到来，彻底打乱了军队的安排。
“是有要紧事。”冯督君不在乎几十里外的敌军，更在乎自己要完成的任务。
打压谢斜，夺下石堡城。
打压谢斜的任务是太子李亨和右相李林甫下达。
夺下石堡城则是圣人口谕。
这件事一旦做到，他将飞黄腾达，得到三方好处！
可惜副督军使是右相的人，催着他赶路，在路上没来得及搜刮地方银钱。
冯督军摩擦着手指头，摇头晃脑问道：“王节帅，本官想问问，何日能拿下石堡城啊？”
“嗯？”
在场将领怒目抬头。
大半夜召集大家就是为了这件事？！
狗宦官！没看见三十里外吐蕃大军压阵吗！
而且一到日月山防线就耍威风，拿谢哥儿当做出气筒！
要不是因为督军使的身份，以他们的暴脾气，早就一刀砍了宦官狗头！
王忠嗣眼神示意下方将领稍安勿躁，脸色严肃回答道：“石堡城难以攻下，吐蕃十五万大军已至，当务之急是应对敌军突袭。”
“这样啊。”冯宦官眼珠子转动，忽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之前攻打石堡城的不是谢将军吗？王节帅应对吐蕃大军，谢将军照常攻城，兵分两路一举两得不是甚好？”
“冯督军说笑了，石堡城位于两军对峙中部，吐蕃大军不会放任石堡城丢失。”王忠嗣皱眉，耐着性子解释道：“一旦谢斜攻打石堡城，我军抵达不了吐蕃大军攻势，那他岂不是深陷吐蕃大军包围了吗？”
冯督军笑呵呵道：“打仗总得冒险，就好比是斗蛐蛐，三局两胜，用最强的蛐蛐对付最强的蛐蛐，次级蛐蛐对付中等蛐蛐，中等蛐蛐对付次级蛐蛐，谢将军就是中等蛐蛐。”
“这件事就说定了，明日谢将军领军攻打石堡城，王节帅率领大军压阵接应。”
王忠嗣面带怒意。
底下将领更是怒不可言。
狗宦官完全没有把谢斜和四千士卒生命放在眼里！
十五万吐蕃军队对峙八九万唐军，将近两倍差额，他们怎么可能挡得住？！
这是让谢斜去送死！
哥叔曜怒目起身，啐道：“呸！没鸟的狗官！”
“大胆！”
“胆敢侮辱朝廷督军使！拿下！”
伴随副督军使一声令下，军帐里的长安护卫立即出手，抽出长刀架在哥叔曜脖子上。
与此同时。
其余将领面色大变，纷纷起身，隐隐有出手之意。
“有本事杀了老子！”哥叔曜瞪大眼睛：“老子看不得你们欺负谢哥儿，有什么阴谋诡计朝老子头上使！”
哥叔曜父亲哥叔翰官居从三品右武卫将军，手握重军，冯督军自然不可能动手。
“哥叔曜将军切勿冲动，本官手握朝廷任命，与王节帅共掌战事。”
“你好生想清楚，真要反抗朝廷？”冯督军慢悠悠掏出督军令牌，言语间充满警告威胁之意。
众将领暗暗咬牙，气得攥紧拳头。
一旦动手，他们便会得到干扰战事的罪名…但让狗宦官欺负谢哥儿，他们也做不到。
“坐下！”
王忠嗣猛喝。
众人无奈松开拳头，埋下脑袋不敢看向谢斜。
那少年战力无双，眼神真诚。
他们害怕，害怕面对那一双失望的目光…
深深呼出一口气，王忠嗣决定了。
他转头看向冯督军，平静道：“冯督军，此事本帅不答应，你还有其他要事吗？”
“节帅不答应？”冯督军神色错愕一瞬，心里想着王忠嗣不是太子亲信吗？为什么要阻拦他。
一旁的副督军使则暗暗记下王忠嗣所说，准备回去后汇报李林甫，坐实王忠嗣协助太子，意图谋逆的罪名。
“这件事由不得节帅，不如你问问谢将军。”
着急完成任务的冯督军看向场下少年：“谢斜，本官命你攻打石堡城，你可有意见？！”
“仔细想想，夺下石堡城你将扶摇直上。”
“即便战败，以你身死换青史留名，足矣。”
冯督军阴冷盯着谢斜，若是谢斜拒绝，他随时可上书朝廷。
告知圣人谢斜故意耽误，拖延战事。
身处旋涡中的谢斜抿了抿茶水，轻轻放下茶杯，抬起头笑道：“自然没有，末将绝不辜负大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