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来我往

    周棠一连蹲守了两夜，任何收获都没有。在心里想象了一个关磊的小人儿，用小拳头把小人儿一顿捶。

    明天就是阳历新年了，她不得不放弃，要用良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一年，也要开始她新的征程。

    美美的睡了一觉，精神饱满的迎来了一九六九年的1月1日元旦。

    之前大家就说好了元旦这天的晚饭一起吃，每个人出一个菜，就当一起过新年了。

    因为春节的时候人是不齐的，新知青的第一年不能请假回家，老知青是可以请假的，想回家的提前打好申请就准备回家了，反正留在这儿也是猫冬。

    说好了有条件的就准备个硬菜，条件不凑手的就是带一锅窝头儿也没事儿。就这样大家合计出了十二个菜，另外五个人有出窝头儿的，有出饼子的，还有两掺馒头，菜饭都管饱，最后大家吃的也都挺乐呵儿。

    吃完了饭也没有马上回各自的房间，大家都有意识的聊天儿拉近感情，一直聊到了十点多才散场。

    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暗处，关磊就一直陪站到周棠回房间。看到周棠安全的一个人回了宿舍，关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虽然知道这么多人在一起不会出事，但是心就是放不到肚子里，一群男男女女的在一起吃饭聊天，万一哪一句话就触动了小姑娘的心弦，怎么办？

    等到关磊回到家的时候，眼睛却下意识的眯了起来。他走的时候没有锁大门，但屋里绝对没有点油灯。站了一会儿，屋里始终是安安静静的，那应该是有人在等他了。

    大步流星的打开屋门，果然，“王叔，这大半夜的您老怎么在这儿？”

    坐在灶坑前，两只胳膊交叉杵在膝盖上，抽着旱烟的王书记抬头觑了他一眼，又接着吞吐着云雾。

    关磊知道王书记心中不痛快的是什么？无所谓的拿了个小板凳儿坐在旁边。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一直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王书记抽完了这杆烟，把烟锅里的烟灰磕到灶坑边儿上，跟烟袋一起缠吧缠吧，顺手插在了后裤腰上。

    “石头呀！今儿公社又开会了，何书记拉着我唠了半个多小时，周知青的任何细节我都做了一遍报告。当然，你的事儿我可没敢说，如果哪天这事儿要真传开了，不止你，叔这也保不住啊。”看到关磊没有任何反应，王书记叹口气接着说。

    “何书记还捎了一大袋子的东西搁我家呢，我下午看他们知青点儿那闹哄哄的，我就没往那儿去，打算明天再给送去，唉！”关磊看着不敢看自己的王书记，心中的感慨也颇深。

    这些年他们相处的挺不错的，这二老只有两个孩子。老大从小就去当兵了，现在在部队成家了也有孩子了，常年也回不来一两次。老二是个姑娘，他下山的时候也刚成家嫁出去。所以这些年他们对他还真像对待自家子侄一样，啥都没得说。

    但现在这个事儿，小丫头身后的人脉对于他们来讲是比高山还高的存在，尤其是人家儿子还得在部队发展。主要可能也是怕影响他儿子的前程吧。可以理解，人之常情嘛！

    王书记现在能来跟他打声招呼，就算念着旧情了。他心里没有什么怨恨，相反还得谢谢他，让他明白公社书记跟小丫头之间关系的牢靠程度。

    “王叔，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关磊别的不敢说，但不会伤害周知青，这个是首要的。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吧？”

    王书记听出了关磊语气中的疏离，他欲言又止。看着关磊，几次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样也好，一切尽在不言中吧。佝偻着身子站起来，走到关磊旁边停下了脚步，无言的拍了拍关磊的肩膀，就离开了他家。

    本来关磊还在纠结一件事情，虎哥那儿想找他帮着走一批货，他一直都没想好。现在看来他是要离开一段儿时间了。正好上次在山里屯了那么多肉，就跟厂里说再请个几天假，上山弄肉去。

    借着这个机会给小丫头弄点儿外边儿的好东西，等他回来也快过春节了。他是事业，金钱，爱情一样都不想放过啊！

    周棠那边儿还在纠结，今晚守不守了？却没有发现她这样的状态，也相当于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关磊了。

    没有纠结出结果的周棠决定摆烂了，随他便的吧。她现在打算将计就计，如果关磊没打算放弃，那他还会有进一步动作。到那时在跟他一起算总账。

    就在周棠的期待中，关磊消失了。这次是真的无声无息走的。好几天之后，王书记才发现，好多天没有见到石头了。又想到了之前的谈话，明白他们回不到以前了，以后石头上哪儿也不会跟他们打招呼了。

    倒不担心石头的安危。临过年了，公社的会也三天一小场，五天一大场。石头不出现在知青点儿也是个好事儿，让他心里没有隐忧，可以随意的报告。

    周棠是在元旦第二天收到王书记捎来的长辈关怀礼。她也是挺惊讶的，没想到何书记还真的是想拿她当个晚辈来正常走动。

    那自己没提前送节礼，也算是不懂事儿了。赶忙在第二天收拾了些这边不常见的高档品，给送了过去，当然，二人也很是相谈甚欢。

    何书记还顺便邀请周棠春节来他家玩儿。这话的意思周棠明白，这就是以后要常走动，好好联络感情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有这样一个靠山她不排斥，觉得挺好。她也不差这点儿东西，能省去一些麻烦，还是划算的。

    之后几天周棠一直跟大家学着蒸了一些馒头，豆包之类的，冻在外面。吃的时候放锅里蒸一下就能吃，很方便。

    日子就这么悄么声儿的过去了十来天。有七八个老知青都开了介绍信，回城过春节去了。

    剩下的几人也没说好一不一起过春节。但也都按自己的能力开始准备起了年货。

    这一晚，周棠睡着睡着就突然惊醒了，凝神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不死心的又悄悄的下地，蹑手蹑脚的来到屋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使劲儿的向外听，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她还就不信了呢，回到里屋穿好棉衣，戴好帽子手套，打开手电筒就推开了屋门。

    外面的月色，锃亮锃亮的，因为今晚是腊月十六，所以月亮又大又亮。

    往柴垛那儿一看，果然，一个大麻袋。然后周棠就开始拼命的往关磊家的方向跑去，跑了很远，累的“呼哧”“呼哧”的，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气的周棠干跺脚，嘴里还嘟囔着，“关磊，你给我等着。”然后就转身回了家。

    刚要关门，想了想，又赌气般的回去把麻袋拎上，才回屋关门。

    也没有心思看里边是什么，就放在外屋门口吧。就算里面有怕坏的，放在这儿冷飕飕的，也不至于一宿就坏了。

    这一通的折腾，被窝儿里早都凉了。炉子的火也灭了，只能认命的重新点上火，又续了一炉子柴。看到没有冒烟，才回炕上睡觉去。

    关磊这个腹黑的，他放下东西，本打算就在小丫头的门外站一站。就算看不到人，自己也能想象一下，能离她近一些也好。

    却没想到屋里传出了动静，他可没打算直接开跑，翻到了旁边卫生所的房顶上。卫生所是一高一低两个房子，跟小丫头房子形成了一个犄角。

    即使月色很亮，也能让他隐藏身形。但是他在上面却把小丫头的所作所为看的一清二楚。

    看那炸毛儿的小样儿，可爱死了。又看到小丫头对待他送的那袋子东西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了心花怒放的神色。

    直到小丫头房顶的烟囱开始冒烟了，关磊都没挪窝。他不是怕小丫头给他杀回马枪，他只是想要跟他的小丫头能近一点儿待会。

    看到手表已经指向了两点，该回去了，纵身一跃就下了房顶，声音轻的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天，周堂吃过早饭，才看了那个碍眼的麻袋。不管怎么样，浪费是可耻的。打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红色线儿的方巾？辣眼睛，这是准备让我包头上的吗？然后各种擦脸的化妆品，红色羊毛衫儿，两袋奶粉一桶油，一个猪后鞧，米面各一袋。

    周棠估算着这些东西一百块都买不下来。真的有些头疼了。该拿这个人怎么办？

    关磊这次出去不只是帮虎哥走货这么简单。他想找人脉给打听打听，公社书记是通过谁给小丫头做靠山的，也是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拉上关系，说上话。

    或者具体也摸一摸小丫头人脉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倒不是想去抗衡，主要是想防止别给他使绊子。

    他做事向来喜欢稳妥，能补全的漏洞要尽量都补上。不希望在事情快要成功的时候，再给他来一个临门一脚。

    他更不想跟小丫头背后的人对上，能对小丫头好的人越多越好，他可不是无知小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