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境一剑改天象
两者想法显然是背道而驰,他二人其实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才合作,事实上两人在心底都不会看得上对方。
独孤裳觉得萧定边也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世家子弟,而萧定边则将独孤裳看作王家下边的一条狗,还是个浪荡女人。
两人也是心照不宣,当下确实不适合撕破脸。
风沙弥漫,客栈窟窿口中走出两个人,一老一少。
独孤裳朝客栈那边望去,顿时脸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
萧定边也是随之举目望去,悚然而惊讶。
顾剑丢了刀,赤手空拳走了出来。
可怕的是他旁边的老人——陈醇之,身背包裹之物,满头白发在风中拂动,在偌大的沙暴中显得身形渺渺,却又好似谪仙人,呈现出一种超然于世的姿态。
“冶容,看来今天还真是,收获不小啊。”
伴随着陈醇之开口,方圆百里的风沙轰然一震,从他脚下为中心荡开,气势惊人。
“前辈,这是要与我等为难了?”
独孤裳身披冶容,双手微微颤抖,仍然是施展出玄冰手,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墨阳,一道无形寒气从她身下铺开。
陈醇之面色平静地说道:“小姑娘,你我二人不如坦白一些。”
独孤裳眼中冷光闪烁不定,望着对面老人,时刻紧绷着身子,不敢有丝毫松懈。
“前辈要怎么坦白?”
陈醇之想了想,努努嘴,指着独孤裳和萧定边淡淡说道:“我要杀了你。”
顾剑也是浅浅悟了一下脸,自己师傅还真是直来直去,估计他老人家是看上独孤裳身上的宝贝了。
世间之事,唯有利字当头,下到土匪劫人为钱粮,上到监国举国诛杀无殇,无外乎都是这个道理,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这陈醇之,到底是什么人?”客栈内老板娘眼中闪过一抹讶异,朝她身旁的男人问道。
掌柜喝了一口盖碗中的茶,从袖中摸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外圆内方,在正面那轮圆形四周篆刻有六个大字——芒砀山风雪台。
他将这枚旧铜钱抛到桌上,缓缓开口说道:“这枚铜钱是当年庄主为了纪念一位致交亲手篆刻的,天下不足十枚,那位致交老者便是芒砀山风雪台的老祖师—陈清风。”
老板娘盯着桌上那枚铜钱,不禁问道:“陈醇之是风雪台的人?可是这个宗门不是早就在几十年前就不复存在了吗?”
“是的,风雪台早就不存在了,三十年春去秋来,如今的江湖恐怕也早就记不得这三个字了,如同站在你面前的陈醇之一样,早已被人遗忘了。”
“我也是从庄主口中听说的,这陈醇之年少时被陈清风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当年风雪台也曾有逼近九境的大修行者压阵,算得上大派,可惜后来陈清风破九境界失败,身死道消。”
“此人是孤儿出身,老祖死后,与宗门其他子弟关系逐渐疏远,最后也是一人下山游历,对外也不称风雪台弟子,只说自己是陈清风亲传弟子。”
“后来嘛,咳咳……”掌柜故意咳嗽几声,瞥了一眼老板娘见她听得入神,也就继续说下去了,“江湖八卦呢,咱家庄主知道的多,陈醇之闯荡天下那些年,据说是喜欢上一位寻常女子,不惜耗费数年时间护在其身旁,却没有染指她,目送那姑娘嫁人生子,直到她老去。”
“而风雪台那几年,没了陈清风的庇佑,人才陆续凋零,最终也是被仇家灭了门。”
老板娘也只是感叹世事无常,却又转头笑道:“只是没想到,老先生居然是个大情种呢。”
掌柜收起那枚旧铜钱,轻声感概道:“少年不知愁滋味,老来方得,当年仗剑江湖,为所爱之人枯守数年,再回首,他师傅的基业也毁于一旦了。”
老板娘再度望向门外那名苍苍白发的陈醇之,仿佛从老人身上看出了几分黯然和落寞。
“顾剑,你看好了。”
陈醇之伸手一探,身后那个蜀锦编织的包裹骤然崩裂开来,一道青色剑气直灌苍穹,紧接着一柄举世无双的长剑缓缓从他背后升起。
此剑祭出,掩盖天幕的茫茫沙暴瞬间被染上了一层碧幽幽的青色,独孤裳身上那件七彩斑斓的冶容都有些黯然失色。
满头白发的陈醇之伸手握住剑柄,平静道:“此剑名为霜天晓,你今日观之,也可瞑目了。”
站在陈醇之身旁的顾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是一柄遍体如碧玉的长剑,从剑柄到剑鞘都泛着幽深的光泽。
陈醇之感受到了顾剑的眼光,也不在意眼前的独孤裳,而是转头朝自己徒弟说道:“待会我这一剑,以六境之力出,你用心应看得明白。”
顾剑一愣,随后一阵欣喜若狂,明白了师傅话语中的意思,当即点点头。
对面的独孤裳也不是在看戏,短短几息之间,她凝聚全身气机,十指如覆冰霜,已然将自身修为攀升至顶点,几乎是到达六境巅峰,距离上三境只剩下一步之遥。
萧定边站在独孤裳身旁都被陡增的气势吓了一跳,向后退出数十步,远离独孤裳和陈醇之。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想要吃下一条大鱼,首先得有那个本事,不然一不小心还要被鱼扯进水中。
察觉到局势不妙,萧定边已准备跑路,陈醇之似有所察觉,转头看了他一眼。
仅仅是一眼,萧定边浑身上下都跟着一抖,血液几乎在这一刻凝固,简直比他第一次亲身上沙场还要骇人。
只不过陈醇之眼中多是一些不屑,缓缓提起手中霜天晓,三尺青峰被轻描淡写地递出。
这一刻,龙城上的风沙漫天皆倒悬而下,聚拢在长剑周围,贯通天地,形成了一道接天联地的龙卷,比方才的沙暴要凶猛数倍不止,无数巨石和黄土被席卷其中,龙城客栈摇摇欲坠。
独孤裳强撑着身子,避免被龙卷吸进去,她已面露难色,感受到巨大的危险,不知是该怒还是改苦,口中大骂。
“老匹夫,你诓人,这分明是七境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