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酒一杯家万里
就在桓去疾要下死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得动弹了。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肩膀上,将其体内升腾起来的气机压制下去。
桓去疾眼皮一跳,竭力稳住心神,“何人?”
在他背后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二公子,这么快就不认得奴家了?”
独孤裳!
说话间,独孤裳那副俏脸从桓去疾身后缓缓探出,一双美眸打趣地望着身前人。
黄老婆婆和小姑娘姗姗来迟,她们或多或少已经在独孤裳那件冶容上吃过亏,只能站在桓去疾五步之外的位置。
局势瞬息万变,方才强势的桓去疾如今生死皆在独孤裳手中。
萧定边掰开桓去疾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既然二公子胃口这么大,莫怪我与独孤裳联手了!”
黄老婆婆暗中运转体内涣散的气机疗伤,“二公子,独孤裳的宝物甚是厉害,我等抵挡不住。”
独孤裳阴冷道:“桓二公子,死到临头,可怨不得别人,都说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倒好偏偏往这走,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哼,杀了我,你也别想好受……”
桓去疾想要拖延一些时间,他袖中还有些暗器,绝不能束手待毙,就在他准备催动暗器,忽觉心口一阵剧痛,然后浑身仿佛坠入冰窟,寒冷无比,最后周身气机开始迅速溃散。
客栈内寂寥无声,只剩下外面呼啸的风沙声。
桓去疾不觉得痛,他只看见一双白玉手从背后贯穿自己胸口探出来,对面萧定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桓二公子,你自己那点手段还不清楚吗?对付我尚可,若是碰上真正的高手,也只盼能死得体面些吧。”
哗啦啦的血如泉涌般喷薄而出,独孤裳抽出双手,甩开渐渐失去生机的桓家二公子。
顾剑望着眼前这一幕,手脚发冷,握住手中刀,暗暗往后退了几步。
萧定边转头就看向顾剑,轻笑道:“小兄弟,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了,偏偏是你自己不识时务,非要站在对面。”
顾剑也是觉得尴尬,索性选择默不作声地提起手中的刀。
独孤裳那双眸子中饱含杀意,她既然已经要了桓家二公子的命,再取一条无名小卒的性命又有何妨?
“你不过是个下三境的修为,我要杀你,只需一招,不如把你家师傅请下来,咱们好好谈谈,说不定还能有你一条生路。”
就在顾剑刚要说话时,方才还杀气凛然的独孤裳脸色骤变,一把提起萧定边的衣领子,向后掠去,身形转瞬消失在茫茫沙暴中,依靠自身修为,任凭风暴肆虐,也难以进入二人周身三步以内。
“独孤姑娘,你怎么了?”
萧定边一脸不解地问道。
独孤裳这边如临大敌,面色凝重道:“二楼那位,动了。”
萧定边愈发不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轻笑道:“他师傅当真是个高手?难怪那小子临危不乱,那人什么境界?”
独孤裳沉声道:“不清楚,尚未交手,仅凭气机判断,恐怕是上三境的。”
萧定边哦了一声,“看来,不只是我们这些世家来趟浑水,也不知道是那路高手。”
客栈内,陈醇之饮完最后一杯,背起长物,摇摇晃晃地扶着楼梯走到一楼,黄老婆婆与蓝衣小姑娘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
此时客栈内,除了顾剑、黄老婆婆、蓝衣小姑娘三人外,只剩下那对掌柜夫妇。
黄老婆婆见识广,却也自认看不透陈醇之。
陈醇之环视一周,最后走向掌柜那边,平淡地说道:“白玉酿,劲有点大。”
客栈被一通大闹,不少桌凳损坏,连自家的门和墙都出了问题,那对夫妇也始终是漠然旁观的架势。
掌柜的手端盖碗朝着陈醇之微微一笑,“那客官不妨喝口茶?”
陈醇之的视线扫过掌柜手中盖碗,嗅到茶香,不禁失笑道:“掌柜的心真大。”
掌柜将其中一个盖碗递到陈醇之手中,温声说道:“这茶不错,刚到的狮峰龙井,据说是赶着露芽的时候采的,不可多得的上品。”
陈醇之轻轻嘬了一口,赞叹道:“好。”
老板娘笑道:“我家男人可不是个大方之人,平日里也是个铁公鸡,今日竟能为老先生泡上一碗茶,倒是头一次见。”
陈醇之看了眼外头,笑道:“你二人不怕?”
老板娘也顺势瞥了一眼,瞧着店里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禁咂舌。
“老先生有所不知啊,我们夫妻二人在此做生意十几年了,龙城是什么地方,再清楚不过,来来往往的客人不计其数,当官的,跑江湖的,什么人都有,像这样的打打杀杀,也不是第一遭了,我们二人都是听之任之,那里管得了。”
陈醇之喝完茶,递回盖碗,“依我看,不是管不了,而是懒得管,这龙城客栈能在沙暴中屹立不倒,倒是难为二位了。”
老板娘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轻声问道:“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陈醇之笑道:“陈醇之,今日初到宝地,老夫也不是有意要寻晦气,只是想借宝地一用。”
顾剑瞪大了眼睛,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家师傅报上过名号。
客栈外,独孤裳和萧定边站在风沙中,望着迟迟没有动静的客栈,心中各自有盘算。
独孤裳看来,龙城绝非久留之地,为争夺一把凌渊剑,怕是大批如顾剑师傅这般的无名高手也会来试试机会,况且冶容已经暴露,这件宝器价值同样不俗,若是被其他势力盯上就不好了,此事之后自己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而在萧定边看来,龙城已然是一滩浑水,而且还有继续浑浊下去的趋势,大火方取栗,浑水好摸鱼,自己未必不能捉到那条大鱼?到时是向朝廷邀功,自己日后就能平步青云;若是留为己用,自身修为成就也不会逊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