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仙师
开封城商贾店铺极多是不假，可据庄十三亲眼所见，就两间商铺间，却有两三个乞讨之人，瞧他们放在面前的破瓷碗里，多多少少还有几枚铜钱。
两人很快来到一家沿街铺子，要了一笼包子和两碗白粥。
庄十三没有吃包子，一边嘴里喝着热乎乎的白粥，一边观察着眼里的开封城。
安定国是个糙汉子，大口大口吃着包子，咀嚼声听得人直痒痒。
“定国兄，可曾听说过南方的小笼包？薄皮裹汤肉，隔着那层面皮，就能看见里面的油汤，吃法更是讲究，咬小口，喝汤，再吃肉。”
安定国连炫三个大包子，将嘴中食物咽下去，才说道：“北方多荤腥，我倒想吃些甜食。”
“唉，你听说了没？昨晚啊，开封督卫府被灭门啦！全府上下五十来号人，楞是一个活口没有！”
此时，就在庄十三对桌的一位大汉正在桌上和同伴唾沫飞溅地聊着。
“昨夜子时刚过，动静可大了，开封府和官兵都出动了，硬是没抓着人啊，据说那场面，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满地，就连开封督头也被分了八段。”
“是啊，是啊，不过此事一发生，怕是我们又不好过咯，城内估计又要开始抓无殇了吧？唉，也不知道那家人要遭殃啊。”
“这是为何啊？依我看，更像是那些混入城的流民做的！那些人里有高手！”同伴煞有其事地说道，仿佛亲眼所见。
“唉，多少家的人都吃过他们的苦头，就说开封富豪刘金，如今家都被抄了，人更是下落不明。”
庄十三耳朵一动一动的，将隔壁桌上的闲聊尽收入耳。
简单抿完碗里剩下的白粥，结了十文钱的账，庄十三就想去那督卫府瞧上一瞧，既然安定国对开封熟悉便将采购事宜交给他，经过自己的乔装打扮，应是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开封城大，他路上还找陌生人问了下路，经过七拐八绕才走到督卫府所在街道。
路边的布告栏上，带着疤痕的庄十三、杨老镖头等人皆在通缉令上面，又是糊了一层又一层。
明显这条街上行人少了，但跪地乞讨的人仍是数不过来。
果然，阎王也挡不住所谓财路。
街上倒是没什么看头，倒是这些乞丐破瓷碗中铜钱的数量，成了一大亮点。
或多或少，碗里都是五六个。
庄十三无聊一边走着一边数着他们碗里的钱，七个、十三个、二十个、九个、零个……
在那个空荡荡的瓷碗前，庄十三止住脚步。
下一刻，一阵风拂过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味，涌入他的鼻腔中。
他抬头望向这瓷碗的主人。
那人并不和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而是盘坐，他一络极长的头发垂在面前，遮挡住了面容，庄十三却能看见一双无神的眼睛，他身上的衣衫很破，露出的手臂上有十余处刀刃留下的疤痕，几根手指上皆有冻疮，腿上瘀伤、烫伤的伤口依稀可见。
但这些庄十三都不奇怪，如果是流民的话，那多惨的都有，只是他一人盘坐在被灭门的督卫府门口乞讨，多少让人心底一惊。
难怪没人会往他碗里投钱，更没有乞丐和他挨在一起。
啪——！
庄十三随手丢下一小锭银子到瓷碗里。
“多谢。”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庄十三好奇地问道：“督卫府被灭门，你们还在这里乞讨，不嫌晦气吗？”
没有回话。
“您问他没用，这人和哑巴无异，再说了，那有什么晦气的，讨口饭吃哪管这些，爷，自从督卫府灭门后，今儿早，官府是一眼都没来看过。”旁边的乞丐明显是看出庄十三钱途无量，主动伸碗过来搭话。
“是吗？”丢了一枚铜钱，庄十三决定进去一探究竟，他想看看究竟是那路神仙一夜间灭了开封督卫满门。
踏进前院，庄十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横七竖八的尸体，多是家丁和侍女，且没有打斗痕迹，伤口一模一样，全是同一时间，被一击毙命。
大院中的情况更为惨烈，靠墙瘫坐的督卫，气息已绝，却脸色惊恐，腹中一片血肉模糊。
其余人情况多是如此，不是被拦腰截断，身首异处，便是被折断四肢。
至于那位开封府督头，庄十三在大厅之中发现了他的尸体，四周陈设皆被破坏，看来是与杀人者过了几招。
他四肢被砍下，上下半身分离，最后连脑袋都被挂在房梁之上，简直是惨。
明显是冲着督卫来的，前院的下人都是一刀毙命，面对督卫，更像是在折磨他们。
多半是私仇引起的。
这也是庄十三第一次听说督卫府被灭门，放眼天下，能做到的人无不是宗门天骄和大人物，但他想到的人都不会做。
因为得罪督卫，无疑是在对抗背后的监国。
查探一番后，庄十三从后门出了府，快至午时，他现在要去主街与安定国汇合，一道出城。
正午集市上的人很多，庄十三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四周络绎不绝的吆喝声，时不时飘荡在他耳旁，一时间让人有些恍惚。
时间过得真快啊。
现在他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护着无殇到无双城了。
“庄兄弟，你也被挤到这里来了？”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绪，只见安定国的马车在人群中已是寸步难行，不得不停下来。
“这人山人海是要干什么？”庄十三皱了皱眉。
朝着人潮汇集的地方瞧去，只见那边已是搭起了一座木台子，上面不仅有各路老百姓，左右甚至有官兵和府衙的人。
此时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已站在木台之上，抬手示意人群肃静。
“诸位，近年来，我开封妖祸横行，已致上万百姓流离失所，沦为流民，咱们这些读书人，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为的不就是让百姓衣食无忧，方才无愧于此生！”
“可世人虽被灾祸，却也有应对之法，接下来，便有请云秀山仙宗大弟子——王鹤仙长！”
话音刚落，木台之后，竟有一男子悬浮半空，一身蓝衣道袍猎猎作响，面带几分神气，在众人惊呼之下，缓缓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