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烟火
这日夜,沧州府内灯火通明。
院内摆酒设宴好生热闹,一帮黑衣督卫喝酒吃肉,从门口端酒上菜的下人络绎不绝,师爷也只能卑微地站在角落里。
郑浩纯独坐中间,侧躺着身子,喝完杯中酒,挥了挥手招来下人,在耳边吩咐几句,不多时,就有衣着鲜艳的舞女鱼贯而入。
领舞女子手持羽扇,带着一干舞女在大厅中央站定,摇摆腰肢开始舞蹈,督卫们眼睛都快看直了,有人摇头晃脑,有人双手跟着舞步打拍子,更有人借着醉意跑到舞女群中嬉戏。
师爷小步上前,低声说道:“大人,这,是否太过松散?”
郑浩纯笑着说道:“难道这舞入不了你的法眼?”
“不,不,大人,小的……”
“你瞧领舞的人,如此婀娜多姿,这舞跳得撩人心魂,不知可有名?”
师爷赔罪道:“这,下官愚钝无知,这沧州花楼里却也未见过这般女子与舞……”
郑浩纯两眼眯成一条缝,脑袋微微扬起,动了动鼻子,“嗯,香,真是香啊~”
师爷努力用鼻子嗅嗅,“这,这是什么味道?”
疑惑之间,只见厅内伺候的下人和门外的衙役一个接一个瘫倒在地,连众多舞女也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席下督卫还在疑惑当中,便也开始一个个陆续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这……
师爷脸色一变,正欲叫喊,一细针便直冲其面门而来,他两眼一黑,下意识地抱头跪下。
忽然感觉旁边有人站起来,师爷这才从恐惧中缓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有窟窿,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姑娘的人好,舞美,这香味也让人欲罢不能啊~”
师爷跪在地上,借手缝观察四周,大厅之内仅有两人站立,督卫郑浩纯,以及那名领舞的女子。
郑浩纯两指一并,夹着那根飞来的细针,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女子。
舞女暗自咬牙,“为何你没有倒下!”
嗖得一下,细针划过女子脸庞,插在大厅正门之上,一股寒意从她脚下蔓延上来。
郑浩纯与那根针一样,不知何时溜到了自己的身后,一道恐怖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
“本督岂会中你这点小伎俩,竟派一个女子来此,笑话。”
拼了!
舞女咬牙切齿,机会难得,趁着他身旁无人,将其毙命,想到这,她握紧手中羽扇,奋力转身,羽扇仿佛被触动了机关,数枚银针从扇骨中倾泻而出,便是要取了郑浩纯的性命。
郑浩纯手中绿剑未出,仅是抬手用鞘挥了挥,轻描淡写地将银针悉数打落在地。
眨眼之间,舞女还没来得及惊讶,一只大手已经从恐惧中伸来,一下便扼住了她的喉咙,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
“瞧姑娘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也是个狠角。”
舞女挣扎着身子,便是她动一下,那只大手就会掐得更紧,自己就像是猫爪之下的耗子,稍有异动就会命丧黄泉。
“监国的走,走狗,你的狗命,会,会有人收!”
“有意思,本督倒要看看,你们这群丧家之犬,还能嚣张到几时!”说罢郑浩纯的手指仿佛铁爪深深陷进了舞女的喉咙肉中,随手一甩,舞女被狠狠镶在院墙中,当场毙命。
“大人,这,这……”师爷颤颤巍巍站起,眼中满是惊愕。
“都别躺着了,该干活了!”
伴随郑浩纯一声令下,桌上瘫倒的督卫挨个站起,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倘若无殇个个像姑娘这般不惧死,那还真是麻烦啊。”郑浩纯瞄了一眼舞女的尸体,随即重回席上,一个人独酌起来。
其余督卫一个跃得比一个高,纷纷站在府内高处,摆出一副戒备姿态。
三个时辰前,沧海镖局地下室。
“眼下督卫已至沧州,若真等到封城,那,必死无疑,我等生死存亡就在今夜!”
李莽、庄十三、杨老镖头等人皆围在一张沧州城的城防图附近。
“我去,今夜,刺杀沧州督卫之首!”
“不可,你一人去恐难成事,不如大伙一齐,还有胜算。”
“可若他们的守备森严,岂不是……”
“或者,今夜,突围出去,再从长计议。”
“……”
密室之内,众人议论纷纷,却是下不了决策。
“诸位,督卫办事滴水不漏,无殇却不是从前的无殇,所有我们想到的手段,他们或许早有准备。”
庄十三双手按在桌上,缓缓开口说道。
李莽眉头一皱,“不知庄公子有何高见。”
“首先,我们是跑,不是报仇,逃命的手段,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庄十三摸索着地图,迟疑了一下,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仿佛下定决心般说道:“本就是死局,无殇接下来的路得用血铺出来,诸位,就别想着全身而退了。”
李莽最先反应过来,攥紧拳头说道:“藏器,真的能保住我们吗?”
庄十三郑重地点了点头,“便是舍了命,也要保住。”
……
就在郑浩纯一人酌酒时,幽暗的天幕之下突升一条火龙衔烛,奔向苍穹,于空中绽放出圆轮状的各色花朵。
“大人!南门有变!”
一名督卫纵身落下,赶忙冲进大厅通知郑浩纯。
“知道了。”
郑浩纯依依不舍地饮完杯中酒,正欲起身,便又听见门外传来声如凤鸣的爆炸声。
“大人!东门,东门有变!”
“西门!大人,西门也……”
什么!
郑浩纯暴起,一脚踹开跪在地下的督卫,急匆匆地冲到院中,回头朝天一望,只见背后那边天已被三个方向的烟火染成了白天。
“大人……”屋顶上等候的许多督卫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郑浩纯恨不得将牙咬碎,额头的青筋都冒出几根,脸色难看无比,愤怒地呵斥起来。
“混账,分头去追啊!难道一个都抓不住,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