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初尝权力
“族长，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叽里呱啦的。”站在周语身侧的仁良参小声开口，打断了周语思绪，“这人怎么白白胖胖的，一点也不像咱这里的人。”
周语缓过神，侧脸扫了眼仁良参，只是摇了摇头，随口说了句“把像他这样的人都看好了”，便大步走向一名明显是大漠本地人的粗糙汉子。
仁良参挠了挠头，也学着周语侧过脸认真打量了一会儿胖胖少年，又问了几个与周语类似的问题，然而因为听不懂妖族语，导致两人的交流颇为困难。不过即便如此，仁良参还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另一边，周语站在个快和他差不多高的粗糙汉子面前，一个接着一个问着问题：“你是哪个部落的？”
“灵木。”粗糙汉子嗡里嗡气的回答。
“灵木离这可不近，你是怎么被妖族抓到这来的？”
“巫族大人要我们帮忙运送吃食，但在路上被妖族劫了。”
“然后你就到了这？”
“不是。”粗糙汉子摇头，“巫族大人把妖族都杀了，但是吃食也被妖族毁了，妖族大人觉得我们没用，就把我们扔在了大漠。”
“为了乞命，我在大漠里乱走，最后遇到了一队妖族，就被抓到了这。”
倒的确是巫族的行事风格。周语打量着粗糙汉子，低头沉思。听对方话里意思，巫族的确是开始竭力动员，只是没想到巫族拥有这么大力气，竟然还会把人族当马牛去使，恐怕也是存了当备用口粮的心思。
想了想，周语抬起头，威严地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粗糙汉子犹豫了下，双拳攥紧又松开，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的家人呢？”
“妈妈被巫族吃了，爸爸也和我一样被拉去给巫族大人运吃食。我没有妻子和孩子。”
“那你还叫巫族为大人？”
“不敢。”
“不敢？”周语猛提高了音量。
“不敢。”粗糙汉子竟是缩了缩脖子，老实回答，“巫族大人是圣族，没有巫族大人们，妖族早就把我们吃了。”
周语冷笑：“可是巫族不一样把你母亲吃了？”
粗糙汉子眼里明显闪过一抹迷茫，嘴里下意识的回答：“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呃”粗糙汉子像是陷入了天人交战，直接愣在了原地。
周语叹了口气，他知道眼前的粗糙汉子根本没有逻辑思维，两个完全相悖的观点能够在脑子里毫不冲突的共处，且察觉不到任何不对。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也罢。”周语揉了揉眼眶，负手而立面对着粗糙汉子，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既然你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那和我一起去杀妖族，为你母亲复仇，怎么样？”
一提起为母亲复仇，粗糙汉子麻木的眼神顿时有些动摇，迟疑了一会儿，低沉地道：“可可我的母亲是被巫族杀死的。”
“那就杀巫族，为你母亲复仇！”周语故作不耐烦，提高了音量，配合星辰之力不怒自威。
粗糙汉子果不其然眼中露出畏惧，忙点了点头：“好好！”
“嗯，这就对了。”周语满意的点点头，走上去重重拍了拍粗糙汉子肩膀，“男人，就该有仇必报！任谁也不能欺负到咱们头上。”
粗糙汉子眼里还是有些惧色：“但但是我们打得过巫族吗？”
“妖族都能杀得了，巫族那些没脑子的玩意算什么？！”周语佯怒，指着营地门口便提高嗓门骂道，“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妖族也不过如此，在这儿的同胞哪一个手里没杀过妖族？”
周语张口就来，半真半假的话说得豪气冲天，立刻就引来附近不少人好奇的目光。这些人刚被解救出来，又亲眼目睹了一场与妖族的厮杀之战，要说对救了自己的这波人不好奇是假的，只是这个世界的人族被欺压太久，性子普遍胆小，这才没有好奇之人出来问询。
此刻听到周语豪气冲天的话语，不少人也壮起胆子了，在人群中大声问道：“那你们究竟是谁啊！竟然能杀妖族。”
“是啊！你们救了我们，还杀了这么多妖族，就不怕妖族报复过来吗？”
周语见已经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不由微微一笑，站在一块石头上负手而立，抬起双臂示意安静，笑着说道：
“各位！安静，请听我慢慢解释。”
“我是大仁之神！‘仁’在人间的化身，来到这方世界，就是为了拯救人族的子民！”
“你们或许不理解‘神’的概念，也不明白‘仁’是何物，但你们中间肯定听说过天狼殿！没错，‘仁’就是我们人族的天狼殿，是可以庇护我们的伟大存在！”
只这一番话，便让无数人族眼神变得火热。
这个世界的人族根本没有自己的信仰，西丛人族不用说了，就是彻头彻尾的肉畜。东漠的人族看似信仰自己部落的图腾，但只有由巫族建立的部落才会被认可，也就是说哪怕地位最高的人族，也只是“二等人”。
建立属于人族的部落，或许还有有志之士构想过。但创立属于人族的信仰，恐怕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人族脑子里都没这个概念。
属于巫族与妖族的信仰再好，也终究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可能产生切实的归属感。哪怕在此之前这些人族再笃信部落图腾，此刻都有一种找到了归宿，认同感拉满的兴奋，望向周语的眼神也不再有茫然，开始充满一丝狂热！
这并非是周语的演讲有多么煽动，更多还是因为周语的样貌实在与众不同，仅是高出本地土著一大截的身高就为他增加了不少可信度，而即便饱经风沙磨砺，仍隐隐棱角分明、目光炯炯的样貌，就相当于是在这些部落民眼中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简直就是大仁之神！
“大仁之神，恳求您拯救您所仁爱着的子民吧！”
“大仁之神！”
不知是谁突然充满悲戚的狂喊一声，围绕周语所踩着的石头，引来了人潮的汹涌欢呼。周语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神情淡淡地负手而立，待人群的狂热褪去一分，便开会用洪亮的声音为这些愚昧的部落民详细讲解“仁”的概念，并趁机渲染、加大对巫族与妖族的仇恨。
“所谓‘仁’，便是仁爱！大爱！并不相熟的两名同胞为了对抗巫族、妖族而团结在一起，在另一方战死后赡养对方的母亲，这就是‘仁’！”
“可巫族是圣族，为什么要对抗巫族啊？”人群中有人传来异议，并立刻引来不少附和。
周语站在石头上抬起右臂，指着天空厉声呐喊：“因为巫族以妖族为幌子，干着比妖族还要野蛮、罪恶之事！”
“他们视我们如牲畜，欺辱我们的妻子、女儿、母亲，你们却叫他们为圣族，我问你们，你们不感到耻辱吗？”
石头下一片缄默，安静地令人心惊，不少人被触及往事，攥紧拳头眼睛发红。
“在巫族的欺压之下，我们活如牲畜！为巫族种地者食不果腹；为巫族盖房子的人茅屋为秋风所破；做鞋补鞋的人露出了脚指同胞们！难道我们要将这样一个种族视作圣族，视为救世主吗！”
“不能！”石头下的人群被点燃了，纷纷怒喊，仁良参一众本部族人喊得更是面红耳赤。
待人群的怒喊渐渐平息，周语一双怒目在届时再度扫过众人，突然大吼：“为了死去的兄弟姐妹，为了死去的同胞，我问诸位！这与妖巫二族万年的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杀巫族！杀巫族！杀妖族！杀！杀！”
仇恨在人群中蔓延，在每个人心底生根发芽。周语站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只因他三言两语便变得如此狂躁的人们，一股成就感与优越感油然而生，他轻轻闭上双眼，张开双臂，静静地享受着这种感觉。
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权力。
同时，也叫作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