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啊,你发现啦
这就是老鼠的来历中提到的那个“和尚”?
哪怕折损在魔物的巢穴,其尸骨依旧泛着慈和却不容侵犯的佛光,叫神使们不敢亵渎,只敢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建筑用于镇压。
这副模样,可不像是老鼠口中说的被抓走了,更像是打上门结果被神使暗算了。
明笑看了伏在佛者的尸骨前,兀自悲伤的老鼠精,没说什么。
只是将灵力灌入凌霄,没再收着力道,化作凝聚全力的一招剑势斩下。
瞬息间,剑光广阔如星河,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摧枯拉朽般地将镇压佛者尸骨的建筑斩做飞灰。
这是毫无保留的一击,也是极具标志性的一招。
这是剑主齐源的成名剑法《星河》中最基础的第一式,但已经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不惜抽出一张底牌,或许是因为对那位佛者的敬意。
死后枯骨,邪祟仍不敢犯,难以想象其全盛时是何风采。
明明百姓全部陨魔,但原本诱使人们陨魔的魔族却不见踪迹。
倘若是这位佛者的手笔,这处想来必然发生过一场旷世大战,彼时斩邪破妄何其风光,怎能在故去后屈居阴暗的洞穴,不见天日呢?
于是明笑劈开了顶上的建筑,镇压的诅咒倾覆。
佛光金芒更甚,迅速溢出去,铺满了整个神使府,冲破层层堆叠的诅咒,笼罩在上方的灰暗的魔气被驱散。
正值夜空,天上反常的红日不见踪影。
明笑依稀看见,厚重的云层间,似乎有清冷的月光重新洒下来。
这仿佛是佛者最后的馈赠。
佛光驱散魔气后,碎裂成金色的光点逸散开来。
而莹白的佛骨在那令人安心的光点间,慢慢融为了一颗舍利子。
明笑收起剑,朝着这位令人肃然起敬的前辈行了一礼,转头问,“你要把佛者带回去吗?”
从杂乱地摆着的战利品中,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佛者衣钵的老鼠精从倒塌的废墟间费劲地爬出来。
鼠脸上灰扑扑的毛湿润地沾成几缕,它抽了抽鼻子,说:“不要,他交待过我。”
语气有些哽咽,又故作轻松地继续说。
“说要是那天死在外面了,不用我收尸,衣钵就放在旁边,有缘人自然会遇到他的传承。”
正如说的那样,那些属于佛者的遗物慢慢淡去,明笑非有缘人,很快便再也看不见了。
老鼠打起精神,声音沙哑,笑的也有些勉强。
“大人,快走吧,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那些狗屁神使待会闻着味就过来了。”
明笑侧首看了眼眼睛通红的鼠子,递了张帕子给它,将它往袖子里一贯,足尖轻点,没入夜色。
像是悲伤的河堤决堤,过往埋在心底的千言万语涌了出来,鼠子似乎想要找个倾诉的对象。
也不打招呼,闷闷地开口,“我们刚进城的时候,城中百姓还没完全陨魔,但是那几个魔物在城中以妖言惑众,试图诱导此间化作炼狱。”
“和尚说,这些百姓无辜,还未陨魔,只要剿灭了魔物就能令他们的心智复苏。
它像是唾骂般愤愤地咬着字,“贼和尚,拯救苍生有那么重要吗?”
“和尚骗我,说是去端这些邪魔的老巢去去就回,让我自己找个地方躲好,结果一去就没再回来。”
可惜,他与为乱的魔物同归于尽,受影响最深的神使却贯彻了魔物的意志,仍旧将这座城池拖入了深渊。
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苍生,最终还是沦落到了无法挽救的余地。
明笑又递给它一张帕子。
“谢谢。”它顿了顿,“你是个好人,比和尚温柔。”
它哽咽着突然想到什么笑话似地笑起来,“你知道吗?那和尚平日里装的正经,其实老怕虫子了,之前遇到个小虫在爬,给他吓出了伏魔掌。”
又说,“据说他是什么天生佛骨,听说老厉害了,不过我看那就是个六根不净的和尚,平日里就看着人家家里的娃娃眼馋的狠,说不准自己也想生个玩玩呢。”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老鼠精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好像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和掉不完的眼泪。
直到走到了三人一鼠暂居的小院前,它才勉强收敛好情绪。
巧的是,黄鸥在门外盘桓。
见到明笑,颓靡的壮硕修士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猫兄!”他叫了一声,情绪又突然低落下来。
“我刚刚和几位道友一起行动,外出除魔,结果中了邪魔的算计,只有我和另外一个道友逃了出来。”
他像是自责似的,声音很低,“他受伤了,我把他带回了院子里,剩下的几位道友生死不明。”
奥,又是熟悉的死里逃生,真不愧是这小子。
明笑向来把幻境与现实分的很开。
或许是知道幻境中的死亡不过是意味着被传送回现实中,她并不像大多数修士那样惧怕死亡,对别的修士的死亡也是如此。
当然,想是这样想的,自然不能做的那样冷漠。
猫脸面具看不透情绪,但轻微急促的语气就足以听得出关切,“伤的很重?带我去看看。”
黄鸥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领着明笑急匆匆地往里走,高大的背影怎么看都格外丧气。
“他在里面,状态不大好,我看着可能无力回天了。”
床幔后躺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颜色青白,分明早就没有生息了。
偏生黄鸥还凑近过来,嘴上还说着,“猫兄,你能救救他吗?”
明笑闪开,那掌却还是落在了腹部。
凌霄同时抽出,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眼神迷离鼻头通红的老鼠。
那老鼠被这一掌拖入了无边的幻梦中,双眼无神,嘴里还喃喃着什么臭和尚,骗鼠感情之类的话。
“啊,你发现啦。”
见一击落空,黄鸥也不气馁。
熟悉的面孔上露着与往日不同的气定神闲。
他步步紧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方才见面?商讨时我反驳了你?还是一开始就已经在怀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