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若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就是那桃木看着比一般的桃木颜色更深些，木头上还有黑红色的奇怪纹路”

    她越说越顺畅，声音激动起来，“大师施法的时候我胸口有点发闷，耳边回荡起嘈杂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脑子里说话。”

    明笑从储物戒里拿出人偶，陈鹤心急着挤过来，仔细掀开人偶的厚发与衣裙查看。

    终于在膝盖弯处不显眼的一个裂痕发现了因为上色与雕刻而遮掩了的奇怪纹路。

    配合着杜倩倩的口供，如果没有猜错，这木偶上的印记，应当是魔纹！

    难道所谓的盛大师是入魔了的桃花妖？

    妖物精怪与修士的关系处在一种僵持的境地，有为祸一方吸收血气与精气成长的大妖，也有本性纯善吸收天地灵气修炼的妖怪。

    但入魔后，恶念与欲念会被无限放大，再难维持心中的是非。

    有欲念者，就会有入魔的概率。入魔后，任由欲望驱使的越久，残存的理智就越少。

    而魔物，就是这种任由欲念驱动，毫无理智与情感的怪物。

    因此，上古时期的大能们才筑起封印阵法，截断魔域通往沧澜界的通道。

    既然是陨魔的妖物，那之前的一切作为都有了解释，也无需再追究它的过往，人人得而诛之。

    但毫无线索地追踪陨魔妖怪显然不是两个筑基修士能完成的任务了，明笑把这个讯息上报给宗门，东临城鬼患的事也算告一段落。

    至于狼狈的坐在地上的杜倩倩——

    她自己发现不了，可二人看得出来。

    日日夜夜梦到过去并不是因为她的愧疚，而是化鬼的杜雅曾经对她施下的诅咒。

    如今杜雅魂魄消散，术法自然已经解除，可那些恐惧已经化作梦魇，紧紧缠绕在杜倩倩身上，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担忧害怕。

    年少时偷换他人人生的代价，现在以另外一种形式加诸在她身上。

    不过是怨者抱冤，仇者报仇罢了，没什么好说的，因果罪业，向来公平。

    见两人转身要走，杜倩倩面皮抖动，支起骨瘦如柴的身躯猛地扑倒在两人面前，“仙人，两位仙人。”

    上下嘴皮动了动，颤颤微微开口，“姐姐她，她会原谅我吗？”

    陈鹤看着骷髅似的老妪，心中五味杂陈，别过头去错开她希冀的目光。

    看着像是在扒拉救命稻草一样想要抱住两人小腿的杜倩倩，明笑后退躲开了她的挽留，淡漠地注视着匍匐在地上的狼狈女人。

    少女轻轻的半蹲下来，这样的年纪和精致的面容给了杜倩倩一丝错觉，觉得这个女孩会为她的遭遇心软与动容。

    伸出去想要抓住仙人的手没能再进一步，无形的屏障挡在两人之间，正如两人的身份，咫尺天涯。

    同样也是姐姐与妹妹的故事，明笑俯视着那个曾经的加害者与既得利益者，像是在看地上的污泥，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看着杜倩倩的眼睛，她一字一句地道：“她已经死了。”

    浓重如夜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老妪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被更大的愧疚所击倒的痛苦模样。

    谢明笑嘴角的笑容没有一分变化，想起那个问题，又补充道，“我想，她应该是不会原谅你的。”

    说罢，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师弟，走了。”

    没走出多远，陈鹤就追了上来。

    “小师姐”，少年桀骜不驯的眉眼中藏着几分关切，即便是向来粗犷的神经也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好。

    明笑停下步子等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是一愣，狭小佛堂里的那个微弱的气息在逐渐消失。

    杜倩倩，自行了断了。

    一同停下脚步的陈鹤很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长久地注视着那个方向，直到那道气息断决，才犹犹豫豫地看向明笑。

    “觉得我很冷漠？”

    陈鹤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杜倩倩用后半生悔恨致死，但也无法更改她年少时却让同胞姐妹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事实；杜雅前半生是可怜人，死后为鬼却残害妙龄少女犯下滔天罪恶。”

    “只是有点难过罢了。”那双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睛耷拉下来，整个人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沮丧。

    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明笑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头，“想做什么就去吧。”

    看着少年朝佛堂去给杜倩倩收尸，小跑着加快脚步的模样。

    明笑停步驻足，神色平淡。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外如是。

    谢兰烟，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