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踢馆
齐源提到的生死徘徊之苦，在座没人不知道由来。
那可是奇毒断魂散！硬生生从阎王手里扯回了这条性命，丹峰长老都恨不得给自己写副天下第一圣手的牌匾挂身上，自然是逢人便说，全宗上下都传遍了。
那说者无意，听者倒是好奇了，一个十二岁的娃娃怎么会中这种毒呢？
这不是什么秘密，稍一打听就知道的七七八八。
要他们说，谢丰宁这事做的不地道，女儿替他挡了一难，遭了无妄之灾沉睡了二十年，因为思念过度把弟子当替身养便罢了。怎么还要把从奇毒下捡回一条小命的闺女逼得离家出走。
也是这姑娘争气，爬上了问道天梯，又测出来是金天灵根的天赋，这才一举攀上剑主亲传的高枝。
各怀心思的眼神扫过来，瞥过去，虽没有落在青虹峰众人身上，却也叫他们如坐针毡。
这不是等同于说他们青虹峰眼光不好，薄待同门吗？
明明是她自己脱离青虹峰的，何况谢兰烟的优秀有目共睹，只要是知道她性格的人，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可峰主黑着脸坐着，谢丰宁的一干弟子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好把委屈咽进肚子。
拜师仪式结束，但请了好些人来可不只是为了走个过程的。
留给齐源发挥的空间还很充足，他摸了把胡子，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张开五指，手心朝上，掌间浮现出一枝玉兰，“明笑，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寒潭玉兰，有静心凝神，助益修行的功效。”
见面礼？明笑按了按腰间系着的短剑。
这不是给过了吗？但她配合的没问出声，乖巧道谢，顺势接了下来。
“给你便拿着，和师父客气什么？在座这么多师叔师伯，都亲如一家，大家给你见面礼，你也别害羞，就大大方方的拿着。”
总不会有人不给吧？
剑峰的宴席可不是白喝的，剑道的各位峰主还能不清楚剑主是啥性格吗？这老小子请他们来给徒弟做脸便罢了，还要替徒弟收刮一波见面礼。
贼不走空！斩霞峰主暗呸一声，想起这是自己曾经失之交臂的金天灵根，心中更是堵得慌。
她虽心里唾弃这老贼，但对自己欣赏的孩子从不吝啬，大方地塞了见面礼，眨了眨眼睛，漂亮的脸上勾出抹坏笑。
“恭喜剑主觅得这样的良材美玉，明笑这般天赋与心性，必然是宗门未来的栋梁之材，区区见面礼不成敬意。”顿了顿，又说：“应该没有人会不乐意为扶持这样的天骄弟子出一份力吧。”
我不好过，你们也白想活着！
斩霞峰当了这个出头鸟，把扶持宗门天骄弟子的大帽子往头上一扣，其他人再这么不乐意也都掏出点东西来。
给个小小弟子的见面礼自然是拿的出来的，且不论心中骂骂咧咧，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个路数，众人都只是或多或少地添点小礼物，沾沾喜气。横空插进来一道不容忽视的声音，“法修南峰赠菩提珠一对。”
明明这声音也是笑吟吟的，声音的主人也生的富态喜庆，可话一出口，其他的声音都沉默了一瞬。
无他，菩提珠作为给素不相识的新弟子的见面礼，实在过于贵重了，以至于让人觉得里面还有什么算计。
果不其然，那圆脸蓝袍的中年修士笑吟吟的说完，又补了一句，“只不过，老夫的见面礼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天灵根的弟子，法修也是眼馋的紧啊，虽然小姑娘已经拜师了，没什么机会，但好歹让我们见识见识天灵根的天分嘛。”
他将身后的弟子推到身前，“这是老夫那不成器的弟子，蒙宣，和小姑娘同是筑基期，年轻人间话题肯定更多些，不如就让他们切磋一场，认识认识如何？”
来者不善！
明笑警觉起来，认真地打量起那个叫做蒙宣的弟子。
他看着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模样，却不苟言笑、神情认真，恨不得把规矩两个字刻在脸上。
此外，就再难看出任何关于修为、关于武道路数的东西了。
这绝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比试，而是纯粹冲着为难她来的。
可是她从未与南峰有过任何交集。
是谁？
明明没有想出什么缘由，明笑的目光却不由落在了青虹峰的那一角，他们似乎也很意外，小声嘀咕着什么，而为首的谢丰宁面色难辨，无悲无喜地坐在椅子上。
“师姐！”陈鹤拍了下她的肩膀，唤回了她的视线，小声嘀咕道：“我看这对法修师徒不像什么好人，看着就像来踢馆的。”
两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齐源自然心里有数。
他没马上应声，定睛打量了圆脸长老几息，才笑着道，“困雁不厚道啊，谁不知道我这徒儿醒过来才没几天呢，这就急得想要来摸虚实了。”
“剑主此言差矣，这不是让两年轻人结识一下，做个朋友吗？”被成为困雁的圆脸长老好脾气的笑着，仿佛没有听出话里的刺。
不过强求着身体虚弱的小姑娘和自己的弟子切磋确实不太好听，他笑眯眯地做了点退让，“蒙宣修为上占了点便宜，不如就以一炷香为约，二人比上一场。至于输赢嘛——”
“不论输赢，这对菩提珠就权当小姑娘的出手费如何？”
看似好脾气的松了口，却反而让不合理的比试看起来好像说得过去了，也将明笑推到了一个更难拒绝的高度。
不论是谁委托来故意为难她的，还是法修与剑修间的矛盾，现在已经不是收不收这份见面礼的问题了，而是赤裸裸的挑衅。
谢明笑有些无措，像是走在阴影里的人被推上了万众瞩目的高台，所有人都在等她做个选择。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周围一眼，师门的兄弟姐妹们鼓励地看着她，旁边的小师弟低声磨着牙，“这不是欺负人吗，师姐，要不我替你出战，肯定把那小子打的落花流水。”
齐源稳坐高台，看过来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担忧，只有明晃晃的询问——答应或拒绝。
就好像，只要她选择拒绝，师门就会成为她最强大的后盾，挡下一切质疑的风雨。
“啊，对了，老夫听说小姑娘之前是学的法修青虹峰一脉的路子，拜入剑道这才没一个月吧。毕竟是法修的弟子，用术法来战斗也不碍事的。”
“不。”明笑不假思索，“我是剑修，自然是为剑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