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御酌景行双向试探
闻着渐离司内的脚步声,墨御酌轻轻笑着,随即又同身下同样往无为司外望去的景行道着:
“令司中,关于纪少城主的情报写着,性情乖张,无利不早。如今看来,倒是这情报太过片面浅薄了!”
听着身旁墨御酌的这话,纪景行收回眼神来,只浅浅问着,“司君何以此说”
闻此言,墨御酌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浅浅勾着嘴角,随即将一浅口的小器皿放置到纪景行的手臂旁,那只毒蝎此时吸完毒,便慢慢爬向器皿中。
而这时再细细擦拭着手中匕首的墨御酌却又缓缓道着,“我虽在这令司内,可司外代掌门同纪少城主联手的诸事,也听说过一些。今日又亲见你二人所言所行,想来,这一路走来至今,定也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吧!”
听着墨御酌的这话,纪景行那原本平静的脸上微皱着双眉,他稍往身旁墨御酌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又浅浅的声音言着,“靖山弟子向来言行有度,我同纪少城主相识至今,他虽尚有底线,但确行事无矩,诸事讲利。司君今日不过初见我二人,凭一时言行又如何论断或许,令司的情报无错,此番,…亦是各取所需。”
再闻着纪景行这番稍带冷意的话,墨御酌又将手边一卷针灸用的银针摊开来,淡淡笑着,“也对!世人目光本就如此,大多靠传,部分靠猜,却只有极少数的人肯用真心去看另一个人藏在心底的真,都说知己难求,都是这般,自也难求!此番,…确是我太过武断了!”
这话稍带感叹的说着,墨御酌便又伸手那烛灯又推了过来一点,他一边点着火折子,一边慢慢摸索着将案下的那柄小匕首放到刚燃起的烛火上烫着,浅浅继言,“令司对毒药草药进出和数量一向严格筛查,只怕少城主此去,要颇费些时间!此毒猛烈,不容过多拖延,我欲先用银针封住你的穴位,再行去毒,此过程疼痛难忍,还请代掌门稍做忍耐!”
看着墨御酌手中那把被烧的通红的匕首,纪景行又收回眼神来,沉沉道着,“劳烦阁下!”
说着,墨御酌便又浅浅唤了一声,“茱砂!”
此话罢,从亭外出现一女子的身影,那女子身穿红衣,手执长剑,纪景行看着,倒觉的有些眼熟。
而待女子走入亭间,纪景行这才方看清,她正是先前黑鸦林中救他与无殊的令司血令主……
未及言话,墨御酌便拿着手中的银针,有条不紊的给纪景行那只手臂上中毒处的前后都相继施着针。
再接着,那唤做茱砂的女子便拿着那柄烧过的匕首,面不改色的处理着纪景行臂上被毒所侵的腐肉。
而此过程中,纪景行闭着眼睛,双眉紧锁,一副极疼的样子,他额间满是虚汗,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却始终隐忍不发。
这时站在那长案后慢慢在各层药屉间摸索着什么东西的墨御酌,他侧耳听着身下纪景行隐忍强撑着的低沉声音,那被遮着双眼的头稍稍下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反观面对那鲜红伤口的茱砂,却丝毫没有寻常女子那般的柔弱害怕,反而很是平静,下手极稳。
接着,待腐肉被尽数剜出,紧闭着双目忍痛的纪景行忽感到手臂上的那伤处似被撒上了什么,便又睁开眼来看去,此时墨御酌正给他的伤口上着药。
而见此状,纪景行那紧绷着的神经才稍显平和了下来,他注意着亭内,已无那茱砂的身影,便缓缓开口向他身前为他取银针的墨御酌问着,“方才那位…”
“她叫茱砂,自幼便跟在我身边!”
墨御酌这浅浅的话回着,缓缓将手中所取的银针悉数放下,又继而从容的给纪景行的伤口处包扎,同时言着,“还请代掌门莫要在意,她性子冷淡,不喜生人,也鲜少言语。若非我眼睛有疾,倒也无须她来帮忙!”
听着他这话,坐着的景行便细细往墨御酌的包扎手法看去,虽说他双眼视不见,速度稍慢,但却显得极为从容,下手错落有致。
此时看着这情形,纪景行便又注意着身前的墨御酌,浅浅而问,“阁下的双目,…可也是幼时坠落悬崖所致”
听着纪景行的这话,让墨御酌手下的动作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只继续着,他那被遮住的双眼下一侧嘴角浅浅勾着,笑了一下,那笑显得无力,无奈而又带着心酸。
“看来,他们都跟你们说了。”
墨御酌这话极为心凉的说着,随即又转而一副坦然,他将手中的包扎收着尾,又移回那木案中央,一边收着案上的一应用物,一边又缓缓继道着:
“自那次坠崖后,我流落司外,修养数年,这副身子无用,便是这双眼…也落下了顽疾。寻常视物尚可,但在这遍布毒雾的令司,却总要时时药敷!”
墨御酌这话有些凄凉的说着,却又带着丝勉强的笑意挂着,他同一旁的纪景行望去稍点了个头,“抱歉!是我语多失礼了!”
他这话说着,随即又将身下案上的一小瓷瓶往景行身边推了推,“此药用于外敷,近日来莫要再妄动内力,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这话正说着,纪景行此时已理好手臂上的衣服,站了起来。而他看着那小瓷瓶,却还未及多言,身前的墨御酌便又浅浅道着:
“代掌门既同少城主选择入了这令司,日后行事便只能全然靠自己了!出了这院子往前,有一座侧殿,风景甚优,想来,代掌门和少城主很乐意去在那里住下!只是我闻二位来的消息突然,无为司又素来清静,无司徒伺奉,那侧殿尚还未来得及清扫,代掌门若无事,便先去归置一番吧!所缺一应用物,唤方才送你们来的七劫便可!”
听着墨御酌这番似有逐客之意的话,纪景行的眼神稍沉着,他紧紧看着眼前的墨御酌,似思量着什么。随即又浅浅的声音同那墨御酌道着,“多谢司君,在下还有一事,想向阁下请教!”
他稍向眼前的墨御酌示了个礼,随即便又继言着,“司君曾中‘心下松’之毒,可知中此毒者,若无解药,体内亦无内力压制,可有旁法能使其活下!”
一闻着景行的这话,让墨御酌稍顿了一下,却也只是一瞬,随即便又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回着,“毒术难究,医术亦多可能。‘心下松’之毒看似凶猛,但医术高超者想要抑制此毒,也非难事。我曾经倒见也过些许这样的人,毒虽暂时压制,但却非长久之计,无一善终。”
那墨御酌浅浅的语气说着这话,稍作感慨,随即又继言着,“不过代掌门你的处境与他们不同,若你想解此毒我或可助你,只是,这毒伴你多年,若想彻底解毒,靠寻常之法无用,直接服下解药又或有险境,尚需颇费些时日!”
听罢墨御酌的这番话,景行只浅浅的声音道着,“不劳烦司君了!”
他这话说着,便取了案上墨御酌推来的小瓷瓶,又向眼前的墨御酌点了个头,“在下告辞!”
说着,便转身离了那亭内,而却未等再走两步便又慢着步子停了下来,他未再转回身来,只缓缓的声音又问着,“方才司君所说,那些暂压‘心下松’的人,最后都未得善终吗?”
听着身前传来的这话,墨御酌缓缓而肯定的声音回着,“是!…万念俱灰,了无生意!”
一下闻此言,纪景行立在原地,他沉下眼神,稍顿了一下,随即又重新抬眼看着前方,出了院内。
而此时,身后亭内的墨御酌尚还站着,他的头稍稍沉下,而有气无力的声音自言着,“倘若真是死了,倒还真成了个笑话!”
他这话说着,又一副低沉的样子。
而此时,从院内一侧走来的茱砂静静看着亭内的墨御酌,话虽未言,而那神色眼神却像是一下没了平日待旁人那般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