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车
见天色不早，村民们把沈家的院子打扫干净后，便提上自家的东西告辞。
待最后一人走后，云落利落地关上院门，沈家重新恢复平静。
这一趟，沈家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仅捕获了五百多斤湖鱼，还收获了三百多斤猪肉，现在都在院子里堆放着。
趁还有点光亮，云落几人搬来凳子，坐在屋檐下，处理猪肉和鱼肉。
最近两天的气温已经跌破零下三十五度，隐有继续下降的趋势，他们打算把这些做成腊鱼腊肉，放在厨房里熏制。
幸好当初做火炕时，陈满生顺手将云落的书房改成小厨房，否则家里还真装不下这么多腊鱼腊肉。
在村子里，基本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即使是如今这个天气，村民之间的通讯依旧畅通。
这不，才半个下午，大家就已经知道了顾梦醒来的消息。
说起来，顾梦也是个可怜人，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处于中间的她自然而然地成了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
家里的孩子本就多，加上父母重男轻女，顾梦还没读完初中就被他们逼着去省城打工，供两个弟弟读书。
因着父母的强势，顾梦性格有些懦弱，辛辛苦苦挣的钱还没捂热就被他们哄了去，好几次想要拒绝却被他们拿养育之恩绑架。
在那个年代，不孝顺父母是要遭人唾弃和谩骂的，她身无长物，只能选择忍耐。
只是，一味地忍让和给予，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和理所当然。
十八岁那年，顾梦突然收到奶奶病重的消息，连夜搭车赶回家。
却发现，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骗她回来和隔壁村五十多岁的老鳏夫结婚。
原来，顾梦大哥正和女朋友谈婚论嫁，女方家要的彩礼有些高，顾家一时拿不出，便打上了她的主意。
以防她逃跑，他们还下了迷药。
还是顾梦三姐心软，不忍心看到如花似玉的妹妹，嫁给风评不好的老鳏夫，继续受苦受累。
趁着众人熟睡，她偷偷给顾梦喂了解药，又给了些钱，让她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往日种种，再加上此事，让顾梦对这个家彻底断了念想，她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连夜逃走。
以防被他们找到，她一路隐姓埋名，直到跑到相隔甚远的g省衡城才停下。
经过几番波折，顾梦在竹海镇定居下来。
那时，陈满枝刚结婚没多久，常常摘了自家的蔬菜到集市上卖。
一来二去，就认识了顾梦。
两人慢慢熟稔起来，她向顾梦介绍了陈大刘，想要给他们做媒。
缘分这个东西，就是如此奇妙。
两人第一次见面便看对了眼，然后顺理成章地谈恋爱和结婚，速度快到让人咋舌。
要不是人贩子作怪，小两口早就儿女承欢，白头偕老了。
今天的捕鱼行动，顾溪桐也跟着去了，在大家的帮忙照顾下，捕了不少湖鱼，还分到了猪肉。
这对粮食短缺的陈大刘家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陈老婆子离世，顾梦被拐走，陈家只剩下陈大刘一人，能够分到的田地自然不多，都被他拿来种粮食。
因为隔三差五就要出一趟远门，他没什么时间料理地里的粮食，就托族里的兄弟和陈大雪家帮忙照看。
有了他们的帮忙，陈家今年的粮食产出还算可以，若是省着点吃，陈大刘一个人也能吃上个四五年。
只是，顾梦三人的认亲打乱了这个计划，陈家一下子多了三张嘴，家里的粮食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想到这个情况，村民们心里都有些怜惜，下午杀猪时，纷纷商量着给陈大刘家送几斤食物聊表心意，不拘泥于什么，粮食、蔬菜、腊肉都可以。
这场雪灾来得突然，沈家若不是抢占先机，囤了不少食物，也会和千千万万个陈大刘家一样，整日忧虑食物够不够的问题。
陈满枝虽然只读过几年书，但也明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
如今家里囤积的食物相当可观，足够他们一家吃上个十几年，拿出一部分来慷慨他人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这个度还需要衡量，毕竟多了太打眼，容易惹来麻烦，少了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这么想着，陈满枝叹了口气，有些唏嘘道：“唉，大刘和小梦也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现在又遇到这种鬼天气，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了。
今天得了这么多猪肉，一下子也吃不完，我们不如拿个二十斤出来送给他们，就说是给怀墨溪桐的见面礼，你们觉得呢？”
说完，她推了推沈抚松，示意他说话表个态。
见她这样，沈抚松瞬间了然，轻咳一声：“既然肉都送了，粮食也送点吧。
前段时间家里收了不少花生、土豆和红薯，都放在地窖里保存，几乎没怎么动过。
每样挑些好的送个几斤吧，就算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片心意。”
村里的老一辈都亲身经历过饥荒的痛苦，等家里条件好了后，他们纷纷请人帮忙，在自家后院建地窖，用来储存粮食。
慢慢地，就成了一种习惯，家家户户都建起了地窖。
沈家的地窖建在后院菜地下方，不算太大，五十来平。
家里的陈粮和新粮都有序堆放在里面的架子上，以防混淆和遗忘，云落还用小本本记录下每种粮食储存的时间和数量。
夫妻俩一唱一和，默契十足，一旁的云落和傅晚舟看破不说破，跟着附和道：
“爸，妈，你们决定就好”
“沈姨，沈叔，我都听你们的”
两人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院门传来敲门声，陈满枝一边起身一边问道：“谁啊？”
“小姑，我是博羽，来找你们商量些事。”陈博羽站在门外，高声回道。
原来是大侄子，陈满枝笑呵呵道：“是博羽啊，你等会，小姑这就给你开门。”
沈家的前院不算太大，只有一百多平，陈满枝没走几步路就到了门口，拉开大门，将陈博羽迎了进来。
见大家都在，陈博羽温和地笑了笑，一一问好：“小姑，小姑丈，小落，晚舟”
几人陆续点头应好。
大家都是血亲，没必要太生分，陈博羽直接开门见山：“从今天中午开始，我的右眼就一直跳，总有种心慌慌的感觉，我担心是不是小雪出事了。
只是村里现在停了电，我联系不上她，就想着借你们的雪地摩托车一用，去镇上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什么大事，云落爽快答应：“当然可以”
自昨天停电开始，桃溪村就与外界断联，对镇上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陈博羽一个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心念一转，云落提议道：“博羽哥，现在镇上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如我和晚舟陪你一起去吧？人多也能安全点。”
陈博羽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不想拖累随行人，才提出自己去。
正当他准备开口拒绝时，身旁的陈满枝倏然说道：“博羽啊，我知道你担心如雪的安全，只是小落说得也有道理，你一个人去实在危险。
我看，再叫上云峰吧，你们四个人一起去，也能相互有个照应，我们心里也能安稳些。”
不给陈博羽拒绝的机会，云落连忙起身开口道：“博羽哥，就这样说好了，我现在去叫云峰哥过来，你们在这里等我会。”
家人的关心，仿佛一股暖流在心底缓缓流淌，温暖陈博羽的身心，他不禁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朝众人说了句：“谢谢！”
诚如云落所言，去镇上的路上确实危险重重。
彼时，已是天黑，车上灯光能够照到的地方有限，很难看清去路，加上积雪又深又厚，雪地车好几次死火。
以防摔倒，他们开的是最低档，花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才艰难抵达镇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