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带血的木珠
云落早上是被鸡汤的香味勾醒的，她睁开眼往身侧看去，没有看到那张刀削般的脸，不用想，做早饭的人肯定是傅晚舟。
没一会儿，云落走进厨房，看到傅晚舟正在掀砂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鲜香随着升腾的热气在屋子里弥散开来。
乳白色的鸡汤咕噜咕噜地翻滚着，上面浮着些许金色油珠，几粒翠绿的葱花，勾的她饥肠辘辘，不断吞咽口水，忍不住出声询问：“晚舟，你在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傅晚舟含笑：“醒啦，我在做鸡汤面，一会再炸几个萝卜丝饼。”
看时间差不多了，傅晚舟依次放入四个面饼，用筷子往下压了压，重新盖上锅盖。
这时，萝卜丝也已经腌制好了，他用手将萝卜丝捏成菜团，粘上面糊，静置在碟子中。
起锅烧油，待冒出小泡后，傅晚舟用筷子把萝卜丝饼，轻轻放到油锅里油炸。
伴随着“滋滋”的油声，一个个色泽金黄的萝卜丝饼在油锅里浮浮沉沉。
傅晚舟熟练地将它们翻面、捞起、沥油、装盆，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极为赏心悦目。
与此同时，鸡汤里的面也煮好了，傅晚舟端起砂锅，将里面的鸡汤和面条缓缓倒进汤盆。
另一边。
云落提起灶台上的镬罐，把里面的温水倒进盆里，又从水缸舀了两瓢水进去，放入碗筷，清洗干净。
早在下雪当天，沈家的水管就被冰雪冻住，无法使用。
他们将家里闲置的三口水缸搬到厨房门口左手边，用簸箕把院子里的积雪运到水缸里，借着做饭和地暖产生的余热融化。
吃饱喝足后，沈家众人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两人今天来得比平时稍晚一些，到达竹林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远远望去，乌泱泱一片。
接连几日的暴风雪天气，村民们心中本能地生出危机感，想要大量囤积粮食和柴火。
竹林不仅有可以当柴火的竹子，还有可以做菜的竹笋，他们自然热情高涨。
不过，人一多就容易生事端，为免与他人发生争执，两人往竹林东边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脚步。
沈家后院的竹子多到放不下，足够他们制作剩余的竹柜，两人今天来是为了挖竹笋的。
竹笋除了鲜吃，还可以晒成笋干，等需要时再泡发食用，是良好的耐储存食物。
他们刚放下竹筐，身旁的黑豆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白豆迈着小短腿紧随其后。
早上出门前，黑豆和白豆紧紧咬着两人的裤脚不放，眼巴巴地望着，似乎是想跟着他们出门。
两人本想拒绝，毕竟现在冰天雪地的，它们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奈何它们实在固执，怎么劝都不听。
没办法，云落只好翻出以前的旧衣服，让陈满枝帮忙改出两身暖和的狗衣服。
陈满枝是做衣服的好手，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弄好了。
结束时，她还颇为巧思地在领口处绣了几朵雪花，两只小狗穿起来格外可爱。
突然，两只小狗纷纷停下脚步，朝着地上的积雪猛烈吠了几声。
两人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它们该不会是找到竹笋了吧？
很快，他们又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真是魔怔了，它们都没见过竹笋，怎么可能知道竹笋在哪里。
见他们一动不动，两只小狗都有些着急，赶紧跑了回来，咬着他们的裤脚往外带。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抬起脚，跟着走了出去。
路上，脚下的积雪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静谧的竹林里显得有些响亮。
没多久，两人到达目的地。
黑豆和白豆随即分散开来，一边嗅着鼻子，一边奋力刨雪，翻出了几颗带血的木珠。
两人顿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蹲下身子，用纸巾裹住木珠，放在眼前仔细检查。
他们发现，珠子表面的血迹尚未干透，显然是刚被人遗落在这里的。
至于为什么说是遗落，而不是埋藏，很简单，因为这些木珠分布的并不均匀，有的离得很近，有的离得很远。
云落脸色沉凝：“看来，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搏斗。”
忽然，傅晚舟灵光一闪，将带血的木珠放在黑豆的鼻子底下，让它嗅了嗅：“黑豆，你闻得出上面的气味在哪里吗？”
黑豆听到后，使劲嗅了嗅，一股极淡的木兰香味传来，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知道黑豆通灵性，却不知道它这么厉害，还能听懂人话。
傅晚舟思忖片刻，谨慎说道：“落落，这里情况未明，我们贸然过去太危险了，不如喊上林子里的乡亲一起帮忙？”
云落觉得他说的在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兴奋道：“有了，四姨也在那里，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先前，两人自掏腰包，购买机器造福桃溪村，村民们心里都很感激，现在听陈大雪说云落那里需要帮忙，纷纷跟了过来。
乌泱泱的一片人影，看起来甚为壮观，云落心里既惊讶又感动，真诚道谢 ：“非常感谢大家能来，谢谢！我现在讲一下是什么情况。
就在刚刚，我家狗在这里发现了不少带血的木珠，你们看，上面的血还没干透，我们怀疑这里可能发生过打斗。”
傅晚舟捧起纸巾，将上面的几颗木珠展示给众人看。
“希望大家帮个忙，跟我家狗搜索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左右不过是帮着在周围找找而已，没什么难的，众人纷纷同意。
云落欣然一笑，再次向他们道了声谢，随后摸了摸黑豆的脑袋，语气温柔道：“黑豆，麻烦你带下给大家路。”
黑豆蹭了蹭她的掌心，迈着矫健的四肢往前面跑去，怕他们跟不上，还时不时回头，调整自己的速度。
一阵东绕西绕后，众人来到了一处洞穴。
光是站在洞口，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向内望去，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少人脸色发白，心中惴惴不安。
好在有人随身带了打火机，他们在地上捡了些树枝，费了一番功夫点燃，作为照明的火炬。
洞穴狭窄幽深，一行人在零零星星的火光下，缓缓走进山洞。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男人背对他们侧躺在杂草堆上，身上的鲜血涓涓外流，染了一地，附近散落着几张信纸和照片。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眼前这血淋淋一幕时，众人还是吓了一跳。
傅晚舟率先回神，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虽然微弱，但还有些许起伏，朝着众人大喊：“他还活着！快过来搭把手！”
云落上前一步，用手中的“火炬”照亮男人的脸，看清面容的瞬间，她失声惊呼：“是顾医生！顾医生怎么会在这里？”
桂花婶天生胆子大，走在队伍前头，听到她的话后，立马朝地上看去，果真是顾医生。
情况危急，她来不及深思，迅速作出安排：“快，大家搭把手，把顾医生送到大刘家去。”
陈大刘，村里的赤脚医生，其父早年跟着牛棚里的老中医学过几年医术，学成后又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他。
相比起聪颖的陈老爷子，陈大刘显得有些愚笨。
虽然自小跟随陈老爷子学医，但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医术依旧平庸。
有道是勤能补拙，平日里，他除了给村里人看病，还在不断学习和反思。
几十年下来，他的医术有了不少长进，在附近几个村子都小有名气。
至于桂花婶为什么这么激动，是因为年前她去镇上卖菜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送到医院后，顾怀墨接手治好了她。
桂花婶虽然文化不高，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听到他受伤，心里自然着急。
顾怀墨的情况不容乐观，众人商量后决定轮流背他到山脚，再用车运到陈大刘家。
临走前，云落将地上的纸和照片都捡起来，一一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