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带他回家
林致闻言有点脸红，解释道：“我没有伙同他们勾你的魂，那只是缓兵之计，我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才自作主张悄悄跟着你的。”偷偷看了眼谢图南的神色，蓦然想到自己这些天的一言一行都被对方听到、看到了，又急忙补充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哥哥摊的煎饼果子看起来好香……”
谢图南听到小鬼解释跟着自己的原因愣了数秒，心里突然涌起莫名所以的情绪，后又听到小鬼补充的话，没忍住偏头闷笑了一声。
林致正忐忑地等谢图南的回答，忽听到对方问：“你为何担心那些鬼怪对我不利？”语气随意，像是随口问的一句。
林致却仿佛被问住了，捏了捏自己柔软的耳垂，这是林致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好一阵子谢图南才听到对方的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听他们说，被勾走魂，人就死了，做鬼哪有当人好哇？”
谢图南认真看着林致，说：“其实未必。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见小鬼疑惑地看着自己，似是不能理解，谢图南也不解释。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片刻后谢图南垂眸看向林致清澈的眼睛，缓缓问道：“还想吃煎饼果子吗？”
林致瞪圆了双眼，惊喜地问道：“可以吗？”
谢图南失笑地看着小鬼瞬间亮晶晶的眼睛，不禁再次怀疑这煎饼果子的魅力真能有这么大？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不摆摊，只能回我家做。”
见小鬼浓密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看似有些纠结的模样，谢图南故意道：“怎么？害怕了？”
林致却摇摇头，说：“不怕。哥哥你这么厉害，要对付我早就动手了，我只是担心去哥哥家会吓到哥哥的奶奶。”
这小鬼真是心细如发，谢图南没忍住再次伸手揉了揉小鬼的头发，触感柔软。
“放心吧，我奶奶会喜欢你的。所以，去吗？”
林致没了顾虑，点头如捣蒜，如同一只被即将被领回家的流浪狗狗，就差冲谢图南摇尾巴了，开心地说：“去的！哥哥快带我回家吧。”
林致就这样跟谢图南并肩回了家，路上还不觉得，现在看着谢图南站在门口拿钥匙开门，林致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将门拉开，谢图南照常对着屋里说：“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一个慈祥的声音悠悠从屋里传来。
林致跟在谢图南身后，想要进屋的瞬间却被弹开了几步远，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止了林致的进入。
谢图南听到动静转身，就见小鬼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说：“哥哥，我怎么进不来？”
谢图南一怔，才猛地想起，自从几年前有鬼怪趁他们不注意进门作妖，为了防止这类事件的再次发生，便给家里的门窗都下了禁制，非主人邀请，任何鬼怪不得入内。
“抱歉，是我疏忽了。”谢图南歉疚地看着几步开外的小鬼，而后郑重地说：“现在，我邀请你进入我家。”话音刚落，空中便唰地闪过一道红色符文，后又消失。
林致看着谢图南，再次走近，小心地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想试探那道无形的屏障是否还在，却倏地被谢图南伸手握住，一把拉进了屋内。
关门的瞬间，谢图南自然地松开了林致的手。
“进来吧，别害怕。”
林致跟在谢图南身后，脸上有点发烫。
从外面看着有些破旧，但从里面看，谢图南的家倒是有种复古的韵味。两室两厅，一厨一卫，外带一个小阳台和书房。柔和的灯光下，红木家具显示出经年使用后的半哑光质地。
老人穿着毛绒拖鞋从厨房里出来，边走边问：“阿南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才回来？”
谢图南言简意赅地回答：“路上出了一点意外。”
老人目光一冷，追问道：“没事吧？”
“没事。”谢图南轻咳一声，往旁边挪了一步，藏在他身后的小鬼霎时暴露在老人眼皮子底下。
见老奶奶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所在方向，林致头皮发麻，拿不准老奶奶是否也能够看到他，只能红着小脸打招呼：“奶奶好，我、我叫林致，双木林，反文致。”
老人蓦然笑起来，眼角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皱纹，道：“你好你好，原来就是这个小朋友哟，长得可真俊呐。”
“别站着了，快过来坐。”老人热情地拉着林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许是太久没有得到过这般的对待，林致有点难为情，求救般的目光投向了谢图南，后者却装作没看到一样径直去了厨房。
林致只好老老实实接受老人的热情。
……
“奶奶您也能看到我吗？”
“那可不，奶奶我年轻时可比这小子厉害得多。”
“哇，哥哥已经这么厉害了，那奶奶您年轻的时候肯定特别厉害吧！”
谢图南听到自己奶奶被这小鬼夸得笑声阵阵，也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揭开燃气灶上小奶锅的盖子，鲜牛奶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谢图南目测了一下，果然是两人份的。
谢图南把温热的牛奶倒入洗净的两个细长玻璃杯中，将自己那份喝完后，谢图南端着另外一杯走出了厨房。
老人见谢图南过来便停了话头。
“给，温度刚好。”谢图南把玻璃杯递给林致。
林致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声说：“谢谢哥哥。”末了又踌躇着问道：“我也可以喝牛奶吗？”
谢图南只觉好笑，反问道：“煎饼果子都想吃，牛奶怎么不能喝？”
见他在奶奶面前这么说，林致小脸一红，“哦”了一声，便低头双头捧着玻璃杯似乎专心致志喝奶的样子。
老人见状脸上笑意加深，站起身说：“行了，回来就好，我这把老骨头也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捶了捶腰，老人对着林致说：“小林，阿南要是欺负你，就跟奶奶说，奶奶替你收拾他！”
林致忙放下杯子，摇摇头说：“奶奶放心，哥哥不会欺负我的，您快去休息吧。”说完还偷偷看了眼谢图南。
“好。”奶奶怜爱地摸了摸林致的头，说：“真是个好孩子。”
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图南：“这下子以后某些人吃饭的时候，应该不会再走神了。”
谢图南：“……”
林致咽下最后一口牛奶，准备起身去厨房将杯子洗了。
谢图南目光扫过唇边沾了一圈白色奶渍的小鬼，心头莫名一紧，问道：“你去哪儿？”
“我想去把杯子洗了。”林致扬了扬手中喝尽的空玻璃杯，歪头看着他。
要是有其他人在这里，肯定会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因为从他们角度看，只有一只杯子在凭空上下移动。
谢图南伸手，道：“给我吧，我去洗。”
林致却把杯子藏在身后，笑着摇摇头，颊边的梨涡很生动：“那我可不真就成了传闻中的‘懒鬼’啦？哥哥你就让我去洗吧。”
面对这么可爱懂事的小鬼，很难不败下阵来，谢图南只好带他去厨房。
谢图南靠在门框上，见小鬼动作娴熟地将杯子洗净，倒放在托盘里。
“哥哥，那我今晚睡哪儿呢？”林致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谢图南思索片刻后，说：“你就睡在我的房间吧。”
“啊？”林致呆了一下，心想，还没认识几天呢，就睡在一起，会不会进展有点太快了？
谢图南见小鬼一脸变幻莫测的样子，挑眉道：“我那屋的飘窗挺宽敞的，睡你这小身板应该绰绰有余。”
“噢，我睡飘窗呀？”
谢图南将小鬼带到早已收拾好的飘窗前，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道：“那不然你想睡哪儿？”
林致掩饰性地揉了揉鼻尖，闷声说：“我觉得飘窗挺好的。”
“吱呀”一声，谢图南打开老式衣柜门，取出一床薄被和一个枕头递给林致，林致惊喜地抱住，歪着头问：“哥哥，鬼还可以盖被子、睡枕头吗？”
谢图南失笑道：“反正都是睡觉，何不让自己舒服点？”
“谢谢哥哥。”林致扑到飘窗上，唰地展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变成鬼后的每一天都在游荡，突然能睡床，还有被子和枕头，林致觉得自己特别满足。
见小鬼将自己裹成蝉蛹，谢图南摇摇头，说：“晚安小鬼。”
“等一下！”
“怎么了？”
谢图南见小鬼突然探出个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后又不自在地转向别处，小声说：“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谢图南先是一愣，后没忍住扶额，故意逗他：“忘记什么了？你提醒我一下。”
林致别别扭扭，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谢图南假装转身，“不说我就走了。”
林致一骨碌坐起身来，急忙说：“煎饼果子！”说完又不好意思起来，小声补充道：“哥哥说要给我摊煎饼果子。”
真是只贪吃的小鬼。
谢图南垂眸，小鬼正眼巴巴仰头看着他。
“真的想吃吗？”
林致极为真诚地点点头。
谢图南伸手在小鬼头顶按了按，残忍地告诉他：“酱料用完了，这几天熬制酱料，要过几天才能吃上。”
“哦。”林致撇撇嘴，有点失望。片刻后又笑着说：“没关系，到时我也来帮哥哥忙。”
谢图南不置可否，神情却很温柔，“睡吧小鬼。”
林致便又把自己裹起来，瓮声瓮气地说：“哥哥晚安。”
房间里多了只小鬼，谢图南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很快入睡还睡得极好，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七点，而是七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