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鬼缠身
“叮铃铃铃铃铃～”
晚上九点，淮安一中的铃声准时响起。
原本安静的校园霎时充满了各种声音，任何听到的人都能从中感受到学生们晚自习结束后的喜悦。
高二一班。
男生女生皆背上书包，三五成群地冲出班级，除了最后一排座位靠窗的男生。
窗外挂着轮朦胧不清的圆月，偶尔有风穿过树梢，留下“呜呜”的声响。
似乎全然不受周围同学的影响，他偏头看了会儿圆月，而后才低头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
前座的同学挠了挠头，憨笑着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走了，谢哥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锁门哦。”
他撩起薄薄的眼皮，淡淡地应了声。
脚步声渐行渐远，不多时，闹哄哄的班级就再次静了下来。
拉好拉链，骨节分明的手向后一甩，书包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他肩上。
“啪嗒、啪嗒、啪嗒。”
关掉最后一盏灯，他熟练地将门上锁，转身下楼。
高二一班陷入一片静谧，唯有浅淡的月光透过窗玻璃静静的洒下来，在靠窗的课桌上留下一片影子。
距离铃声响起不过五分钟，此时校园里已只剩寥寥数人。
谢图南单肩挎着书包，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校门口。
他迈开长腿走出几步后，步伐忽的慢了下来，稀稀拉拉的同学从他左右走过，欢声笑语渐渐消散在夜色中，像是被风吹到了远方，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谢图南转身，盯着校门口右侧看了一会儿——那儿空无一人，唯有一棵榕树，在风里发出簌簌声。据说在淮安一中建校之前就早已经在这儿了，距今至少也有百年的历史，真说起来，比任何一任校长都还活得久得多，而今仍旧高大挺拔，枝繁叶茂。
保安大叔端着保温杯慢悠悠走出亭子，看到谢图南愣了一下，“小谢啊，咋还不回家？搁这儿等同学呢？”
谢图南移开视线，提了下嘴角，回道:“李叔。没有等人，马上就回家了。”
李叔笑眯眯地说:“好好，你看都啷个晚咯，男生也还是要注意安全滴嘛。”
“好，谢谢李叔。”
谢图南不再犹疑，转身迈步离开。
走过一条街，转角就是公交站台，错开了放学高峰期，此时的公交站台只有孤零零几个人在等车。
谢图南从裤兜里摸出老式诺基亚手机，修长手指按下开机键，长睫微垂，看向屏幕上的时间，晚上九点十分。
五分钟后，从嶂台路开往云溪花园的22路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站台，车上人不多，仅仅坐了三分之一的座位，谢图南上车刷卡后，选择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片刻后，圆脸司机大叔准备按下关门键，发车走人，开完这一班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莫名的烦躁在心中滋生，谢图南终是没忍住转头看了眼窗外，这一看让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等一下！”
谢图南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尤为响亮，司机大叔双眼圆睁，下意识忙又重新按了开门按钮，结果一看车门外，空无一人，其余乘客也都惊奇地看向他。
谢图南抬起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鼻梁，而后面不改色地说:“抱歉，我看错了。”
圆脸的司机大叔再次关门，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轻声嘀咕道:“这年头的学生还真是压力大啊，年纪轻轻，已经比我还要瞎了。”
听力极好的谢图南:“……”
公交车缓慢往前开动，凉凉的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过谢图南的发梢，落在旁边的椅子上。
少倾，谢图南偏头看向窗外逐渐倒退的城市夜景，模糊的车窗玻璃上映出他唇角微微带笑的模样。
约莫二十分钟后，公交语音开始第四次播报:“乘客们，欢迎乘坐22路公交车，下一站:瑶光寺。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谢图南站起身，顿了片刻，才从座位走出去。
不同于城市中心的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瑶光寺附近这一片地都属于尚未拆迁的城中村，不到十点的夜晚，这里大多数正经一点的商店都已经休息，而那些不那么正经的行当则开始悄悄开门营业。
前面是一条漆□□仄的小巷，连朦胧的月亮也躲在了乌云后面，让小巷看着越发幽深阴暗，谢图南脚步未停，径直走进了小巷，因为这也是谢图南回家的必经之路。
走了一段路后，前面的十字岔路口出现了一盏昏暗的路灯，但也聊胜于无。忽地一阵风从巷子口刮过，传来沉重的“呼呼”声。
谢图南眼神一动，停了脚步。
“出来。”他转过身，平静地看向身后。
四下寂静无声，连风声都停了。
“！”林致惊恐地看着眼前人，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但其实鬼魂是没有心脏的，但总之，谢图南说出那句话后，林致这只鬼龄仅为几天的鬼已经被眼前的人吓呆住了。
他屏住呼吸，努力把自己缩进墙壁的角落里。
这时，低矮的墙壁上突然窜出来一只黑乎乎的东西。
“啊！”林致抱头大叫了一声，然后发现那是一只黑猫，喵喵叫了两声又嗖嗖地跑远了。
原来只是猫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林致狂拍心口，却忽地想到自己身为一只鬼被只猫吓成这样有失颜面，但转瞬一想，反正面前这人也看不到，应该没关系。
林致敛气屏声、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男生，不知怎地，在对方脸上竟看出了那么一丝戏谑，那肯定是我的错觉，林致心想。
想到男生并不是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林致悬着的心正要放下来，却忽地又听到男生开了口：“我再说一次，出来。”这次的语气中多了份凌厉和杀意。
完蛋惹，林致觉得自己的鬼生怕是即将在短短的几天里走到尽头，这回连鬼都没得当了。
颤颤巍巍抬头看向眼前挺拔的男生，愈发惊恐地发现对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通体呈现红棕色的桃木剑，林致本能地感受到惧意，这种品级的桃木剑应该只需要轻轻一剑就能让他这种小鬼魂飞魄散。
林致喉头上下滚动一番，思考了三秒后麻利地举起了双手，意图展现自己的友好和无害。活命要紧，林致决定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见眼前的小鬼似乎误会了什么，谢图南犹豫一秒，目光精准锁定林致所在的位置，安抚性地说：“别害怕，没说你。”
林致：“哦。”
下一秒则瞪圆了双眼：“啊？完了完了！他果然能看到我！”
谢图南：“”
这时巷子里的风忽然刮得更猛了，谢图南双眼微眯，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
前方倏地出来三只鬼，中间那只披头散发，带了只眼罩，余下一只眼睛里充满了恶毒的气息；左边那只鬼脸色苍白，舌头掉到了胸口；右边那只则浑身长满了红毛。
为首的恶鬼看着谢图南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口白森森的獠牙在小巷里泛着冷调的光：“传闻中的通灵体不仅美味至极，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本鬼爷很欣赏，决定等会儿赏你一个全尸。”说完还舔了舔溢出嘴角的涎液，似乎已经尝到了什么世间美味。
“呕。”林致作为一只有洁癖的鬼，这波委实没忍住。
三鬼一人齐刷刷看向林致所在位置。
谢图南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恶鬼却恼羞成怒，鬼气森森地说：“小鬼，本鬼爷心慈手软，若你愿意成为我的麾下，供鬼爷我差遣，我会考虑饶你一条贱命；如若不然，就把你和这臭小子一起吃掉。”
林致瞅了瞅三只邋里邋遢的鬼，又转头看了看谢图南，说：“好。”然后毫不犹豫躲到了谢图南的身后。
恶鬼：“我看你是找死！”
谢图南眼神一凛，将桃木剑横置于身前，“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
恶鬼一愣，更加愤怒，小巷里狂风乍起：“劳资是恶鬼，不是马！恁你娘，红毛长舌给我上！”
红毛鬼和长舌鬼互相对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恶鬼猛地使力，双掌拍在两鬼背后，冒出阵阵白烟，两鬼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
“去！”恶鬼在俩鬼背上重重一拍，只见下一刻红毛鬼和长舌鬼双眼通红便要朝着谢图南扑来，显然已经被控制而失去了意识。
说时迟那时快，谢图南随手掏出两个符纸，扬手一扔，便稳稳当当落在了两只鬼的额头中央，将其定住，随后拿着桃木剑快速上前。
恶鬼大笑几声，露出不以为意地轻狂意味：“就凭你这破剑也想对付我，下辈子——”
话音戛然而止，恶鬼不敢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桃木剑。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像找到了一个破口，汹涌地逃了出去。
恶鬼发出凄厉的惨叫：“不！不可能！”
谢图南漠然地看着他，冷冷道：“在瑶光寺封存了百年的桃木剑，杀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恶鬼就在昏暗的小巷里魂飞魄散了。
林致僵硬着身子，眼睁睁看着瞬息之内解决完三只鬼的谢图南提着桃木剑缓步向他走来。
谢图南在半米开外停住脚步，却见眼前的小鬼忽地紧紧闭上了双眼，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