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忆篇一金榜得中

    刘福来借着“胡月谷诬蔑小靳庄革命豪言壮语”的这件事儿，对他进行了一番打击，使得胡月谷好一段时间没敢就当民兵连长这事儿进行动作。

    刘福来喜欢看见马鱼铨，于是，就在大队组织的各种业余文体活动中，都带上她。而马鱼铨似乎也很长脸，交给她办的事儿，每一件都能扎扎实实的得到落实，取得好的效果。

    先说那次学习小靳庄的公社文艺汇演，马鱼铨创作并编排的诗歌集体朗诵节目，得到了公社领导的一致好评，还被选为公社参加县级文艺汇演的节目，只是最后县里取消了文艺汇演。

    另一次是公社以各大队民兵连为单位，组织了军训大比武，比武的项目有三个：一个是赛军姿，一个是赛打靶，另一个是赛军歌大合唱。军歌大合唱这个节目，刘福来就又交给了马鱼铨负责。马鱼铨首先从比赛规定的歌曲中选择了《打靶歌》，然后，采用难度比较大的男女声部混合，四声部合唱进行排练，自己则担任指挥。军歌比赛又大获全胜。

    马鱼铨聪明伶俐，心地善良，秀外慧中，乐于助人，踏实肯干，渐渐的她在前柳大队获得了干部、村民和青年点同学的一致好评。

    1976年秋季，一年一度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招生工作开始了，实际上这是国家最后一次招生工农兵大学生。所谓推荐招生，就是符合条件的人，不需要考试，只要基层推荐和学校政审通过就能成为大学生。

    当时的具体招生办法，实行的是“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相结合的的推荐保送办法。学生条件：政治思想好、身体健康、具有2年以上实践经验，年龄在20岁左右(年龄不超过25周岁、未婚)，具有相当于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工人、贫下中农、解放军战士和青年干部，上山下乡和回乡的知识青年。

    公社里的年轻人，每年除了参军，就是想通过上大学，去到外面见见世面，从而改变自身生活状态，混个铁饭碗。这次将近1万人的万元山公社被分配推荐名额只有4个，所以竞争是激烈的，大家为了能抢上名额，可谓挤破了脑袋。

    胡月谷当知青和点长已超过两年，各方面条件符合推荐，他上下打点，据说家里托人买了一台永久牌自行车和一架上海产的座钟，分别送给了公社领导和大队书记，再加上他有个远方亲戚在公社任助理，帮他上下活动，最后才勉强胜出，成了四个人中的一个。

    胡月谷离开了青年点之后，在大家的一致推举下，马鱼铨成了青年点的店长。

    马鱼铨则表示，愿意为同学服务，愿意在前柳大队这块肥沃的土地上扎根。心里却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被推荐成为一名工农兵大学生。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了,1977年9月国家恢复高考制度，这一消息迅速传遍全国各地，这对于广大青年是天大的喜讯，给无数正处在彷徨中的中国青年带来了希望。

    马樊田在镇政府工作，提前知道消息，他兴奋的像一个孩子，分别跑去马玉杨的青年点和马鱼铨的青年点告知喜讯。

    马玉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对父亲露出了少见的笑容。摩拳擦掌的对父亲说，马上复习功课，准备考出个好成绩。

    马鱼铨见到满面春风，风尘仆仆的父亲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当她得知父亲刚刚从哥哥所在的红云霞大队知青点赶过来的时候，马鱼铨惊呆了，因为，从镇上到哥哥的青年点骑车要三个多小时，从哥哥那里再到马鱼铨这里儿，骑车还要四个多小时，这一天，已经年过半百的父亲是如何渡过的？马鱼铨心疼父亲，说啥也不让他回家，晚上就留他在青年点男生宿舍住了一夜。

    这一夜的上半夜，他们父女二人就在大队部里，秉烛长谈。

    他们从国家当下的局势，谈到未来的发展趋势，从报名高考，谈到个人的前途命运……

    在谈到如何确定未来的职业发展方向时，爸爸建议道：“在政府里面做事，受政治气候影响太大，而且政府里面论资排辈太僵化，不适合没有根基和背景的年轻人在里面发展。你命格中占正官正印，中年发迹，适合文官，不妨先读个师范，有个一技之长，暂时当个教师，国家百废待兴，教育注定会是一个兴旺发达的事业。然后再等待机会，徐徐图之。”

    马鱼铨认同父亲说的观点，立志报考m省最高学府“利川师范大学”。

    下乡这两年，马鱼铨与父亲没有这么深谈过，这一次，算是补课了。

    马鱼铨和马玉杨都报名参加了1977年 12月的全国高考，马鱼铨的高考成绩好于马玉杨，马鱼铨考上了m省最高学府利川师范大学，马玉杨也考上了m省水利专科学院。

    马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马樊田与汪零花终于扬眉吐气了。

    接到录取通知以后，马鱼铨找到刘福来，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可刘福来却是一脸的落寞，还有一点的酸酸，他说：“祝贺你成为光荣的大学生。我们这里有一句俗话：庙小，容不下大佛。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里留不住你，但没想到你会走的这么快。”

    粉碎四人帮以后，村民的思想也在发生着变化，只是这变化还潜在水里，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浮出……民兵连解散了，刘福来现在的社会角色只剩下副大队长这一个了。

    在马鱼铨复习的时候，她曾经找过刘福来，鼓励他与自己一同复习参加高考。但是，刘福来说自己24岁了，在农村已经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年龄了，再说自己若上了大学，年迈的爷爷奶奶，年过半百的父母，在农村如何活下去？家里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壮劳力，三个姐姐都出嫁了，人不能只为自己活。

    “等你考学走了，我就断了念想，就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娃。”当时的刘福来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马鱼铨愧疚地不再说话，她知道这辈子她欠了他的了。

    其实来到前柳大队这两年，马鱼铨也曾经察觉他对自己过于关心、关爱，但马鱼铨在这里太需要他的保护了，马鱼铨不能拒绝他的好意，但她也刻意的保持着与他的距离，尽量减少和避免她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刘福来也是读过六年书的聪明人，他怎能不解？只是他是淳朴的、正派的，纯洁的，他明白自己的一厢情愿，怎能强加与他人？马鱼铨之于自己，只是个向往另外一个世界生活的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