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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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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宁城中,三位掌柜各回各家疗伤去了,临走前托付岁峥嵘照看好招财钱庄,昏死的张半弓性命无忧,被谭武差人接走了,军中校场上,谭武和张闯二人并肩而行。

    “武哥,好久不见。”修养好的张闯气势内敛,自小便在关宁长大,谭武一向是很关照张闯的,当年举荐张闯几人前往虎豹骑,谭武可是亲自护送了三千里,视如己出。

    “紫云山一战可算闯出来个名堂,不错,没给咱关宁铁骑丢脸。”一脸怀念的谭武拍了拍张闯的肩膀,后者连忙侧了侧近两米身子:“陈子云让你去做俗家弟子也是好事,如今有了金刚神功,总可以跟李普那二货扳扳手腕了吧,大爷的,欠老子几百两银子就这样走了。”

    紫云山一役参战人数极多,但至今狙杀的对象外人都以为只有紫云山高层和宗主等等,张闯心中愧疚不已,也无法言说,只能转移话题:“听说大宝哥牺牲了?”

    糙汉子眉眼飞扬:“牺牲前阵斩铁浮屠二十九,陛下追封先锋将军,咱关宁出去的,没一个是孬种。”

    刚刚提到刀牌校尉刘的战绩还意气风发的谭武忽然又长叹一口气,忽然又暴怒起来:“他妈的一个人逞强,老子调他去炊事班就是让他去养老的。”

    张闯拍了下谭武的肩膀:“在炊事班砍瓜切菜到老死哪有在战场上视死如归来的壮烈,大宝哥虽然是刀牌校尉,可大宝哥带我的时候最喜欢干的就是弃盾冲锋。”

    “不聊这个,有个事你得上上心。”谭武大手一挥。

    “好,必须的。”

    “你不问问什么事?”

    “武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有个叫裴思宁的,大宝也带过他一段时间,现在是世子的贴身护卫,只是你来之前发生了点小插曲,那小子内心有点脆弱,体魄倒是在武晋不知用什么法子练的,估计比你强,你不是要去月牙泉嘛?看看有没有地方能开渠引水的,指点他一下,先进了破甲境再说。”谭武语速极快言简意赅。

    谭武眼睛一亮:“体魄比我强?武晋出身?天下无二裴?”

    谭武点点头:“世子势弱,关宁是个肥缺,他若是能帮世子,咱这把老骨头就能撒手了。”

    “武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人在校场逛了一圈,随即朝着马车铺子的方向走去,谭武说自从世子开始武道训练后,老罗就没怎么去过灶房了,多是呆在马车铺子上给世子开小灶,自个终于不用再吃猪食了。

    张闯咧嘴傻笑:“不至于不至于,老罗头腿脚还利索不。”

    说着说着二人走到了马车铺子那,正躺在马车顶棚上大黑伞下眯会的老罗闻声醒来,侧身看到了张闯魁梧至极的身躯:“小闯子?还知道回来?”

    “别废话,下来煮馄饨。”谭武没好气的脱下鞋子投标枪一般精准的砸向马车顶上的老罗。

    抄起小板凳一下将鞋子打回去的老罗难得不抬杠,顺着梯子下来烧水煮馄饨:“三十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真出家当和尚了。”

    平时威严肃穆的张闯面带憨笑:“那哪能啊,就当了个俗家弟子,这会已经还俗了,这不惦记着罗哥的馄饨嘛。”

    说话间,猪肉大葱馅的馄饨纷纷倒入锅中,大火烹煮,没多久皮薄馅大的馄饨一个个都飘了上来,张闯接过来浇三遍冷水的活,熟练的从车厢下方拎出三只青瓷大碗,每只碗里倒进陈醋,香葱,猪油,芝麻,虾皮,开水冲下香味扑鼻,直钩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一人一大碗馄饨,香积寺回关宁路上张闯腊肉都要吃吐了,当俗家弟子那会附近只有小馄饨摊,那筷子挑一点肉馅往摊在手心的小馄饨皮上一抹,再一把捏成型丢进开水锅中,只能尝个味道,可管不了饱,今天吃个够!

    吃到一半,老罗忽然问:“张半弓这是要破境了?原先不是说他满弓不可敌嘛?怎么被打到连插手的份都没有了?”

    谭武嘴巴鼓鼓囊囊的:“你懂个屁!那叫同境不可敌,小宗师和大宗师有天壤之别,光金身施展开来,他的破甲箭威力就大打折扣了,更何况那些歪门邪道的修士一旦实力媲美陆地神仙,张半弓没有金身辟邪破魅,很难发挥出真正实力,不过陛下赏的天狼弓要到了,等张半弓把金身境界巩固了,那个宋帝再来就要掂量掂量了。”

    张闯放下碗筷,喝了口馄饨汤:“破境有把握吗?他能拖的起,关宁可拖不起。”

    谭武胸有成竹:“有冲关大药,加上他本身底子就好,概率很大。”

    “哪来的?上次去鬼市的商队回来可没听说哪个人带回来冲关大药啊。”老罗自认消息也算灵通的,自从葛上仙入驻紫云山后,冲关大药的量可是降了不少,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要是搁在三十年前紫云山那会,冲关大药虽然稀少,但好歹能从少数渠道买到,可这会葛上仙总揽修行事物后,不光冲关大药少了,就连驻颜,延年益寿丹什么的都少了近八成,若是没有点拿的出手的功勋,就只能去鬼市高价购买了。

    谭武面不改色心不跳:“陈成那有一枚,我给借过来了。”

    二人张闯老罗闻言齐齐竖起大拇指。

    虽然陈成目前还用不到冲关大药,可他若不是自愿的,任谁来这天大的赏赐也抢不走,说到底还是谭武下了血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如此着急让关宁多出一位远攻金身武夫,是要守城啊,看来离佛国南下弘法不远了。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裴宁和李慕白结伴前来,隔着半条街裴宁就觉察到了那日在城头上感觉的那股强横气息,如烈日当空一般,虽无恶意,可仍然让裴宁呼吸一滞。

    目力极好的二人看到了谭武边上坐着极为雄壮的张闯。

    走近后裴宁率先问道:“谭叔,这位是。”

    “呃。”正在打饱嗝的谭武缓缓说道:“坐坐坐,小裴啊,这是我帮你物色的护道人,张闯,叫张叔。”

    裴宁立刻起身抱拳致意:“张叔。”

    张闯不苟言笑,抬手下压示意不必客气:“裴思宁,那日城头上是你?听说你初上战场,就阵斩铁浮屠一位,可真有此事。”

    裴宁不敢也没必要独吞功劳:“是的张叔,那都是以讹传讹的,没有陈营长和张营长帮我牵制,我这会也没命坐在这里。”

    谭武看向张闯:“你俩见过?”

    张闯实话实说:“关宁城头遥遥见了一面。”

    老罗边下馄饨边变着法子说好话:“嘿,我说小裴啊,别人都巴不得往身上抢功劳,你这还一个劲的往外推,是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李慕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张闯,一向没好脸色的张闯难得咧咧嘴:“世子好,末将张闯,曾在关宁杀敌多年,颇受辽亲王,李锋将的关照,有什么事需要末将做的世子吩咐一声就好。”

    李慕白还了一个英气勃发的笑容,不像平日里故意哑着嗓子装男人脆生生道:“张叔怎么没进八大校尉,进了的话肯定是八校尉之首吧。”

    谭武横插一嘴竖起大拇指:“那是我把他举荐进了虎豹骑,八校尉个个都是有勇无谋的货!三十年前那白袍军神给咱小闯子亲手削了颗梨!”

    李慕白裴宁在军营中总听说长安的白袍军神,李锋将的徒弟御人有术,一颗梨就能让军中精锐欣喜若狂,比得了冲关大药还开心。

    李慕白不解的问道:“张叔,那梨吃了长生不老嘛?”

    露出满口白牙的张闯认真的说道:“那不能,但解渴。”

    吃完了宵夜,五人结伴前往刘大宝墓前,原本冷若刮骨刀的寒风此刻停了下来,老罗伸手将墓碑上薄薄的浮灰抹去,裴宁,谭武,李慕白三人时常会来祭奠,故而墓旁无杂草。

    张闯从挂袋上捻出三炷香,点燃后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响头。

    裴宁将手中泛着热气的馄饨端上去,谭武解下腰间的崭新酒壶侧靠在墓碑前,老罗不知从哪搞了碗红烧肉,李慕白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砸裂的核桃:“大宝哥见谅啊,来的匆忙,这俩核桃肉有点小。”

    谭武赫然觉得这两核桃有点眼熟,就算有夜色掩护自己也能看到上面有着熟悉的包浆,胸口一窒的谭武眼角跳了跳,这会又不好发作,我的狮子头啊…… 算了,下次还是盘其他东西吧。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好行囊的裴宁独自一人去了城门口,穿着无袖灰色布衣的张闯站在城墙下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粗犷雄壮的雕像。

    “张叔,咱这是要去哪?”裴宁背着行囊仰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大汉。

    “枯海月牙泉。”一道清脆的声音吓了裴宁一跳,四处看看又没有人。

    世子从堪称宽阔的张闯身后走出来,还是一身女扮男装贵公子模样的打扮,裴宁背着行囊就跟家丁一样,而张闯一看就是护院武教头的身份。

    “世子你怎么也来了?你行囊呢?”裴宁一脸好奇,这趟远门可是在黄沙大漠中,没有足够的干粮水源,怎么支撑三人走到目的地。

    此时城门附近驼铃阵阵,蒙着面纱头戴斗笠的商贾家丁镖师们鱼贯而出,每年去往枯海鬼市的驼队多达二十四趟,可安然回来的人又有多少,如果不是为了暴富或者鬼市才有的拍卖会,谁又会背井离乡穿过大漠黄沙去那光怪陆离弱肉强食的鬼市。

    张闯等最后一匹骆驼走出关宁铁骑,这才慢吞吞的踩着骆驼的脚印前行,世子走在中间,夹杂着黄沙的热风被张闯挡着根本吹不到满脸新鲜感的李慕白:“张叔有储物法器,你行囊带的东西也就够装装家丁的样子。”

    裴宁哦了一声问道:“世子,张叔有多强?”

    李慕白凑近跟裴宁讲:“张叔名闯,字暴虎,在关宁成名极早。”

    孤陋寡闻的裴宁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暴虎就是徒手打死老虎,据说陪都冯家也有一个和张叔年龄相仿便徒步过江的,内息悠长,筋骨如龙似虎,只不过此人现在正在闭关,是冯家现任的顶梁柱,有消息称冯家的财路被狠狠咬了一口,如若冯河闭关失败,很有可能冯家会沦为垫底世家。”李慕白一脸认真的说道:“暴虎冯河说的就是这俩。”

    裴宁唯有沉默……

    光听名号就够吓人的,张暴虎。

    “张叔,你和冯将军谁强?”李慕白直接八卦一下。

    脚步放慢的魁梧大汉实话实说:“没打过不知道,但三十年前冯将军就是大宗师圆满了,这会闭关应该在冲击拔山境吧,我在紫云山一战后入香积寺瓶颈松动进入大宗师金身境,加上四醒师傅传给我的怒目金刚,综合实力能与拔山巅峰起岳武夫扳扳手腕。”

    裴李二人听着就觉得安全感十足。

    远远的一队巡逻骑士不紧不慢的护送着驼队进入黄沙大漠,谭武老罗混在其中,驼背老人埋怨道:“你也不拦着世子,出了什么差池咋办?”

    谭武恼火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李家哪个人下了决定能拉回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也是。”老罗目送驼队消失在视野中,这才勒马回程。

    宋国境内,短暂控制住局势的宋国皇室成员全部聚集在太庙内,他们原本的陛下忽然蓬头散发出现在金銮殿中,将龙椅上目瞪口呆的新皇帝,自己的重孙当场吸成了干尸。

    而极度饥饿的宋帝根本顾不上这些皇亲国戚身上勉强可以充饥的紫气,他跪在太庙供奉历代帝王的画像前,墙上那些不怒自威重彩勾填的历代帝王此刻纷纷变成了一张白描画,施了仙家法术能存千年的桑皮纸此刻斑驳沧桑,就好像洪水浸泡过后大日暴晒的墙皮。

    一尊绝对不能出现在这里的金身摆在供台正中央,面容模糊,但凡有金身受有灵众生跪拜上香,即为香火神道,可历代帝王哪怕奉天承运也皆为凡人,至多武艺超群,气运傍身,福大命大。

    身为宋国君主的宋千青惶恐不安的跪在金身神像面前,一道暴戾至极的声音从神像处传来:“废物!本尊助你炼化紫薇真气,占尽先机,连邻国边境的紫气国祚都抢不过来,要你有何用!”

    连辩解都不敢辩解的宋帝只是保持着跪地求饶的姿势,头都未曾抬过,曾经一言定人生死荣华富贵的君王,虽然返老还童,但此刻连堂下喊冤都做不到。

    那神像又开口言语,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饿了,你那孙女蕴含紫气还算浓郁,先垫垫肚子。”

    容光焕发恢复青年状态的宋帝双目涣散,迈着僵硬快速的步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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