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侯府
“我的乖孙,受苦了……受苦了。”叶氏将两个可怜的孙女搂在怀里,泪流满面。
与情绪失控的江晚清不同,江冬竹不知所措,有着茫然。
她紧紧的抱着小妹,小心翼翼又警惕的从妇人的怀里挣扎出来。
“……婶子,你是谁?是不是找错人了。”她的眼神陌生又疏离。
叶氏闻言,再也忍不住,她转头哭了起来。
“老爷,妾身悔呀!当初妾身怎么就同意让念念嫁给沈子安那个畜生,妾身恨啊恨呀。”她捶打着胸口,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她与夫君在边疆打仗十几年,回到京城,唯一的女儿没了,两个孙女流落乡野。
住着破败漏雨的泥巴房,瘦成一把骨头。
这样的环境,比边疆还要艰苦几分。
还有一个外孙在侯府不知道过着怎么样的苦日子。
叶氏悲伤到近乎昏厥。
老将军沉默的握着双拳,痛苦的合上眼眸。
他何尝不悔不恨,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好像是刹那间,英勇杀敌的老将军沧桑了十几岁。
“孩子,我们是……是你们母亲的爹娘,是你们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外祖父与外祖母来接你们回家了。”一向五大三粗的老将军控制着声音,生怕吓到两个像猫一样的孙女。
江冬竹愣住了。
她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她与妹妹还有亲人?
她顿时显得有些局促,抱着还在抽噎的妹妹,好心提醒着:
“你们是不是找错了?”
她看着老将军与叶氏身上明显不是乡下人能穿得起的衣料,还有叶氏手上的镯子。
她与晚晚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外祖。
一定是他们找错了。
江冬竹虽是这样提醒着,但她心里有着渴望与奢望的。
要是她与妹妹也有亲人就好了。
那样小妹就不用经常挨饿受冻了。
“不会错,小阿晚与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你们一个叫冬竹,一个叫晚清,你们母亲怀着你们时,给我写过信,不会错的,你们就是我的乖孙。”
不等老将军说话,叶氏就噙着眼泪,抚摸着江冬竹与江晚清。
江冬竹瞳孔微缩。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觉得鼻腔酸涩。
像是万家烛火外游荡的野猫,渴望却故作坚强,突然有一日来了一个人,和她说,回家了。
多年以坚强竖立起的铠甲,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外祖……母。”
她抱着小妹像是受惊的幼崽,紧张又试探的呼叫着。
“孩子,受苦了。”
叶氏将两个人重新抱在怀里,三个人泣不成声。
“外祖母,外祖母……”晚晚对不起你。
江晚清哭的愈加汹涌,她扑到祖母的怀里放肆的流着泪,呼唤着。
“哎哎,外祖母在,“
叶氏一声声应答着。
暴雨停歇,天边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许久三人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江晚清紧紧搂住外祖母不愿意放手。
“阿竹,阿晚,我们回家,外祖母带你们回我们的家。”叶氏哭过的眼眶还泛着红。
江晚清从她怀里抬起头,声音糯叽叽道:“外祖母,晚晚还有事情要做。”
……
大石头村村长家。
“砰”的一声!
院子里被扔了一个包袱。
“谁家兔崽子乱扔东西。”村长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袱。
包袱里面是一个个荷包。
村长蹙眉。
怎么会有那么多荷包?
摸着料子和针脚不像是村里人的。
他抱着不解打开一看荷包。
顿时,他脸色大变。
荷包里是十两银子和八个铜板。
村长的手发抖。
他何时见过十两银子。
他惊慌失措的又打开一个荷包。
还是十两银子,只是铜板只有五个。
一个怀疑出现在他脑海。
他急切的将剩下的荷包都打开。
果然……
那里面无一例外都有十两银子,只是铜板的数量不同。
五个铜板,七个铜板,八个铜板……
这些铜板是那么的眼熟。
在包袱的下面有一张宣纸。
村长颤颤巍巍的拿出来,霎时,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眼睛就红了。
村长抱着包袱冲了出去。
“当家的,你去哪?”身后村长媳妇的声音响起。
泥巴屋空空荡荡,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此时更加空旷。
是大丫和二丫,果然是她们。
她们的家人找到她们了。
村长真心实意的为她们高兴。
大丫二丫有家人,以后日子就能好过点,不用再那么苦。
只是怀里沉甸甸的包袱里,那一个个荷包,一锭锭银子,让他如何接受得了,让大石头村的村民如何接受得了。
村长叫来了当初施以援手的人家,将荷包一个个分了下去。
解释了荷包的来源。
一屋子的婶子和伯伯,拿着荷包红了眼眶。
这银子,太重了。
马车疾驰路上,一路驶向京城。
马车里,江晚清靠在外祖母的怀里沉沉睡去。
叶氏抱着江晚清,一手牵着江冬竹。
她的眼眶没有干过。
瘦瘦小小的江晚清与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稳重的江冬竹。
她都是无法想象,两个人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
只一日便到了京城,宏伟的城墙,庄严的牌匾。
江晚清蜷缩在外祖母怀里,温暖的热度传到身上。
马车没有回将军府,而是一路疾驰到侯府门口。
满头银丝的老将军脸色阴沉,浑身的肃杀之气不加掩饰。
“阿竹,阿晚,今天外祖父和外祖母帮你们讨个公道,问问你们那畜生不如的爹是怎么狠心把你们抛弃在乡下的。”
老将军一脚踹在侯府厚重的红门上。
门板颤了颤。
又是一脚。
门板受不住了,毕竟那是能一脚将敌人头骨踢烂的将军啊。
“轰”一声,倒在地上,扬起浓重的灰。
江冬竹与江晚清一左一右的站在叶氏的身旁。
江晚清看着侯府,神色寒冷犹如千年冰窟。
上一世,祖父也带她与阿姐来了。
当时她对素未谋面的父亲也是生了几分不喜的。
但她与阿姐终究只是孩子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懂为什么母亲的死与父亲有关系。
她们只是生气为何父亲不要他们。
后来,京城人人都有爹爹,江晚清看着沈子安对沈柔儿与沈瀚文的宠爱与维护,她也想有父爱。
可大概是因为她与母亲长的太像了。
沈子安并不喜欢她,对她一直没有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