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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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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日暮,房间里的灯没开,光线有些暗,但是勉强能看清东西。

    他偏过头发现床头的旁边的柜子上摆着杯子,还有常放在桌角边上的小壶。他舔了舔唇,嗓子很干,嘴里还带着一股血腥味,想撑起身子去够杯子,却发现被子很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视线往下,他发现一个人枕在了被子的边缘,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人的脸陷在了臂弯里,只能看见露在外头的黑发。

    他眯了眯眼睛,想往上挪一点儿,谁知被子里的手刚使力,掌心便传开一阵刺痛。

    该死,忘记掌心受伤这回事了。他皱眉咬住嘴唇,正想悄无声息的把手掌归回原位,却不想这一轻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枕在床边的人。

    齐宋感受到被子下的动静,原本睡得不深的他迅速清醒了过来,他打开了灯,站了起来,正对上沈知睁开的眼睛。

    沈知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齐宋。

    更具体点,他根本没想到齐宋现在会在鉴定部。

    他正陷在震惊中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子就被人掀开,刚刚动过的那一只手被翻了过来,裹着的纱布中间渗了一块红色。

    “痛吗?”

    沈知回过神来,他手上的纱布已经被人熟练的解开,齐宋正握着他的四个手指,把他的手摊开着,观察着他的掌心。

    好像生怕打针的时候小孩子会乱动似的,大人要提前按住。

    “痛…”本来想说痛啊,齐医师之类的调笑一下,才蹦出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声音哑的不行,像是卡了一喉咙沙子。

    齐宋凑下头去,又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子,左手依旧握着他的四个手指,右手提起小壶给他倒了一杯水。

    水是提前准备好的,热的,却也不会太烫,正好是倒出来就可以喝的温度。

    然后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截弯曲的木头,那木头被削的很细,呈数字7的形状,但是并不是实心的,中间打了个洞,头尾都是空的。

    他把木头放到杯子里,上半截空心的管子正好能过杯沿。

    “不用起来,吸一口就能喝到水。”

    枕边一陷,那水被冷白的手指握着压在床边,沈知偏头正好能够到那根木管子。

    他吸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口中的血腥味被一点点冲淡,喉间的堵着的砂石也像融掉了似的,清爽了不少。

    很快一杯水便见了底,沈知舔了舔嘴唇,血腥味散去后尝到了舌尖上的一点甜味。

    枕边又是一陷,他偏过头轻车熟路的咬住木管,吸了一口,水里果然带着淡淡的甜味。

    “这木头有股甜味。”两杯水下去,他嗓子润了不少,说起话来也不哑了。

    齐宋把杯子放回原处,“水里面融了一点冰糖。”看见沈知直勾勾盯着小壶,没再给续杯,拿过了一旁的棉签要给他处理掌心的伤口,“一次不能喝太多,等会先吃点东西。”

    沈知不满的磨了磨牙。

    沾着药水有些冰凉的棉签在他手心没受伤的地方轻按了一下。

    “乖。”

    沈知停止发出噪音,安静的让人摆弄了一会儿又突然意识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还有齐宋这是什么语气?当他是三岁的小孩吗?他三岁的时候,齐宋估摸着可能还没出生,怎么反倒是自己被他哄着。

    但是莫名的,他发觉好像是自己过去的种种混账行为导致的,仗着有点小伤小病就无法无天,齐宋估计也是习惯这样医者仁心,在这个时候总会惯着。

    掌心的血迹被一点点擦掉,流血的地方覆上了一层新的药粉,白色的纱布从他虎口处缠了一圈,被细细的包好。

    握着他手指的手没撤开,带着他的手钻进了被子里,被角被掖好,此时掌心一片温热。

    沈知觉得这两口水下去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想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发现齐宋正看着他。

    他像是没有休息好,眼睛有些发红,薄薄的唇线轻抿着。在这样的灯光下,依旧很白,只是唇角和侧脸几处也有点发红,那形状像是被人挠过。

    沈知心里莫名也像被挠了一下,掠过一丝不爽。能挠到齐宋的那得是什么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不小心挠到脸上嘴角?怕是不在一张床上都搞不出这样的效果。

    再说了,嘴角那也不一定是挠的,是被咬的也说不定。

    他牙齿忽然酸了一下,不自觉的磨了两声。坐在床前的人忽然探过身来,盯住了他的嘴唇。

    眼前光线一暗,上一秒还在观察的人此刻不过隔了一指的距离,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沈知正想说点什么,眼睛却又瞟到了其他东西。

    冷白的脖颈上散着七八处红痕,有些部分淡去了,但是留在这样的皮肤上依旧扎眼。

    他心里冷哼一声,啃的还挺重。

    沈知盯着那几处暧昧过后的痕迹,唇上传来一片温热,沾了热水的棉签一点点擦着他的唇角,把干涸开裂的地方都润了一遍。

    眼睛往上,对上的是那张看起来极度冷静自持又很能招桃花的脸。

    凉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深黑的眼睛,还有那颗颤动人心的小痣。

    就算没那身本事,这皮相不知道能让多少姑娘心甘情愿的沦陷下去。更何况这人还有惊人的天赋,又会照顾人,哪一方面都是绝顶的好,没个相好的才奇怪。

    发觉自己过于在意,沈知朝另一边偏过了头。

    末了酸溜了一句,“这野猫还挺辣。”

    齐宋看他忽然转过头,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听到这话有点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没什么。”他无意于打听别人的爱情故事,也不想回过头又看见点别的,只得闷着声说,“我饿了。”

    被子下握着的手松开了,被角又被掖了几下。他听到齐宋在后面说,“我把东西带过来。”

    沈知没回头,只留给齐宋一个看起来不太精神的后脑勺。

    当齐宋提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某人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直挺挺的朝向另一边。身子平躺着头却往里,活像是扭了脖子。

    听见人进来,也没个回应。

    直到冰凉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他才像是触电一样的往后一缩,然后成功的把背上的伤口拉开,痛的呲牙咧嘴。

    于是场景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循环。

    他因为某种原因不想看见齐宋,也不想和对方挨的太近。但是他这个伤势,势必是要人照顾的,况且依齐宋那个性子,这个时候也不可能不管他。

    所以场景就变成了,齐宋测体温,他躲。一躲动作大了,且反应激烈,伤口裂开,又被齐宋按住,翻过身查看背部的伤口,出血了免不得要重新上药,这样一搞,又被齐宋照顾了一个来回。

    且他讨不到任何的好。

    齐宋也察觉到了某人突如其来的别扭,他把背上的伤口又处理了一下,怕人乱动充当垫背加支架把人扣在怀里问,“怎么了?”

    他另一只手把瓷碗端在指尖,勺子一下一下搅着,粥冒出丝丝热气,里头还能看见细碎的蘑菇粒和肉粒。

    怎么了?他难道要说看见了人家亲热过后留下的痕迹开始这样子闹别扭?一个大男人这样娇揉做作图什么啊?再说了,人家回到主区小别胜新婚和相好的打情骂俏一下怎么了?犯得着自己在这……

    见鬼,他闹什么别扭?

    他怎么了?他好好的,他啥也没想!被这么一问真整的他好像有什么事儿似的。

    白瓷勺舀了一勺蘑菇粥,经过他的眼前停在了大概他头顶左边偏上的位置,然后传来了轻轻的吹气声。

    温度正好的蘑菇粥辗转到了沈知的唇边,等待着他张口。

    真他娘的要命,再这样下去没什么事也得有点什么事了。

    就好像他设计了一个圈套,猎物却一直徘徊在外头。于是他虚晃一枪,想把猎物吓得慌不择路跑进陷阱,坐等收网。没成想先进套的反倒是他自己,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沈知内心天人交战,坚决不承认作死作着作着把自己作没了。觉得肯定是齐宋的问题,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伤患每次都整的跟照顾病弱的妻子似的,那么温情脉脉,整的他都有点入戏了。

    男人嘛,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温柔乡里想入非非很正常。

    他劝自己,一时误入歧途而已,只要他坦坦荡荡,那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秉持着只要我内心保持坦荡清明,就算美色当头、温柔四绕,那也能坐怀不乱,延续这属于男人之间的正当情义。

    在自我僵持了两分钟之后,他终于开了尊口,吃掉了第一口粥。

    味道很熟悉,和上次他卧床吃的是一样的。

    一样的粥,一样的人,还有一样的场景。

    挺神奇的,自从齐宋来了鉴定部之后,好像每次自己受伤都是他在照顾。好好的一个协助,愣是给整成了业余的医师。

    更神奇的是,这人换药清创绑纱布厉害也就算了,吃喝拉撒这些刘勍不管的事情他也能一把包了。做的那还是相当熟练,把人伺候的很舒坦。

    对了,他和那小野猫是怎么认识的?说不定也是这样照顾来照顾去你侬我侬干柴烈火……二十岁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温香软玉在怀,就算是齐宋这样的看起来不会轻易被引起欲/望的人,那种情况下估计也难以自持。

    况且谁能拒绝送上门的美人呢?

    他自己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被齐宋这样相貌品性兼优又温柔的人这样照顾上几回都要不顾性别产生点非分之想了,更别说青春期懵懂的少女,谁能禁得起这样一本正经的撩拨?

    真邪门。怎么又想到这事儿了。

    对了,那人长的怎么样?一定是主区家世天赋都极好的女孩子吧,要配齐宋的话,那相貌定也是极上品的。

    沈知觉得一定是之前洞里那根大蘑菇,要不就是这几天药效,把他的脑子给毒坏治坏了,不然之前那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一定是药的问题。

    两碗粥下去,他的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吃完马上就躺着对消化不好,所以他没被放下去,不用喂人了,齐宋的两只手都得到了再次利用。

    他把沈知的手臂拉起来,去看上面伤口的愈合情况。看到药粉脱落的,就重新清洗上药,把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位。

    原本就胡思乱想的沈知被这样照顾的有点无所适从,之前的厚脸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股薄红从脖颈延伸到了耳根。好在齐宋注意力都在伤口上,并没有发现这异样。

    他摒弃杂念,决定把话摊开了,往客气正经的方面说。

    “谢谢你。”他说,“为我父亲而来。”

    正在涂药的指尖顿了一下,尔后他沾了新的药膏,涂在泛红的伤口周围。

    温柔有力的声音从沈知头顶传来。

    齐宋说,“我是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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